“先生,先生……”
白青栀睜開眼,才恍然發現自己睡了過去,他客氣地沖司機點了點頭,轉身從後門下了車。
車站極為破舊,牆皮已經被青苔染成了青綠色,僅有一個的車位已經長滿雜草,白青栀一腳踩進草窩裡,驚起來一隻螞蚱跳得很高。
車外站着一個alpha,此時有些驚愕地看着白青栀。白青栀知道這是駐站人員,沒多想便大步往前走去。剛越過那alpha的肩,那人似乎才如夢初醒一般,轉身喊住了他:“先生您等等,我去給您開車站門。”
此時距離下班時間按說還有二十分鐘,但是已經把車站鎖好的駐站員明顯打算好早退了。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偏頭看了一眼白青栀,有些擔心這位乘客會投訴他。
白青栀察覺到這人的目光,本來有些不耐煩的他皺了皺眉,冷聲催促:“我不投訴,但是你快一點。”
駐站員聞言大喜過望,動作也利索起來,車站門終于吱吱呀呀地響了起來,開出了一個僅能一人通行的路。
白青栀也沒再去看身後的駐站員,從門裡走了出去。
随着一聲“祝您一切順利”,車站門在他身後又吱吱呀呀地關上了。
白青栀聽到那人的腳步聲往後走去,轉瞬間這裡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此時春意正好,車站外郁郁蔥蔥地長滿了花草,擠在一起,一路怼到白青栀臉上來。
沒人會來城外,車站的路早已被植被覆蓋,一路長到了門口,僅剩這麼一處地方還勉強能站人。
白青栀聞着潮濕土地的泥土氣息,恍惚間又回到了五年前的夏天。
他不再猶豫,伸手推開了面前的樹枝,憑着記憶去找那對夫妻。
城外人的房子一般建的離車站都很近,隻幾百米遠,因為車站是城外唯一有電的地方,高聳的電網和夜晚的射燈可以逼退大量的猛獸。
白青栀順着自己的記憶走了沒幾百米眼前就豁然開朗起來,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小房子。
小房子的門窗緊閉着,白青栀看不見屋裡的情況,屋外的幾畝田地裡稀稀疏疏地長着雜草,一眼望去沒有人的身影。
白青栀的心莫名揪緊起來,才恍然想起上次見面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他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門内寂靜無聲。
“叔,姨?你們還在這裡嗎?”白青栀緊張起來,敲着門問。
門内隐約有了腳步聲,金屬碰撞幾聲,門被人慢慢打開,露出一張白青栀很熟悉的臉來。
男人的臉似乎沒怎麼變,卻被皺紋和愁苦刻上了衰老的痕迹。
見到他,男人明顯愣了愣,旋即開心地沖屋内喊:“媛啊!你猜猜誰來了!”
白青栀看着屋内的裝潢,幾年如一日般沒有變化,他還僵在原地——上次還和男人差不多高的他,這次已經高出來一頭了。
面前的人卻很高興,如同見了長大歸家的孩子,猛的把他抱進懷裡:“栀子啊,沒想到你還會回來,叔和姨還沒忘了你呢!”
這個擁抱溫暖如當年,白青栀放松下來,回抱了男人:“郭叔,我也沒忘了你。”
屋内急匆匆出來個女人,見他便驚喜地叫起來:“哎呀栀子你怎麼來了?”不等白青栀回話,她便急匆匆去拉男人:“讓人家在屋外站着算什麼事啊!你堵着門不難受。”
郭叔嘿嘿笑了兩聲,讓出門來把白青栀領了進去,随即關上門又鎖上鎖。白青栀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卻一言不發,面上仍是溫柔的笑意。
媛姨把他拉到沙發上坐着,左看看右看看,高興地不得了:“長大了啊,長這麼大了,得有個……”
“二十一歲了。”白青栀笑得溫軟,随口接上了話。他的暴戾煩躁此時此刻都忽然消失不見,乖巧溫順地像個小孩子,正窩在沙發裡和親切的長輩交談。
郭叔走過來,在桌上擺了三杯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是井水,沒煮過,小栀你不能喝就算了,之前喝了不是拉了好幾天肚子嗎?”
白青栀有點窘迫地笑起來:“那種事你怎麼還記得?現在提起來真丢人啊。”
郭叔爽朗地笑起來,起身拍他的肩:“哪裡丢人了,我和你媛姨都是把你當孩子看的。”
白青栀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去接這句話:“啊,怎麼不要一個?”
媛姨瞪了一眼老公,去輕拍白青栀的背:“你郭叔說話嘴上沒個把門的,你可别介意上了。這事和你可沒關系,就是我倆不想要。”
白青栀習慣性想客套一句“怎麼不要一個”,卻又緊閉了嘴,轉而露出一個溫軟的笑來。
媛姨若有所失,笑得勉強:“我倆尋思着,我倆這種基因等級這麼低的beta也生不出什麼好孩子來,以後也在城外待着嗎?就不讓他出來受罪了。”
“沒呀,”白青栀溫聲說,“孩子的基因等級也不是完全遺傳的,要是生出來個C級B級的也能去城裡了。”
郭叔“哈哈”大笑了兩聲,尴尬而突兀地打斷了這個話題:“小栀怎麼來的?不是回了城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