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花滿樓眉眼溫和低聲勸慰了,“七哥雖然瞎了,但并不覺着有哪裡過得不好。”
不許說瞎!
哪裡都不好!
花晚晚擡起頭來目光控訴地看着他。
“晚晚,七哥僅僅隻是少了常人的視力而已,但我卻還是能夠‘看’到的。”
花滿樓神色豁達,微笑着輕輕撫着她後腦勺的頭發,等他再次緩緩開口時,語聲溫潤柔和,透着幸福與滿足:
“你有沒有聽見過,雪花飄落在屋頂上的聲音?你能不能感覺到,花蕾在春風裡開放時那種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風中,常常都帶着種從遠山上傳過來的木葉清香?……”[注1]
少欲則心靜,心靜則事簡。
平時鬧騰的小系統,此刻也安安靜靜聆聽着他語聲溫柔的緩緩道來。
花晚晚低頭垂眸抿了抿唇,她并不是不明白。
她明白七哥對于自小目盲之事其實看得很開,也從來不會因此而怨天尤人。
爹娘與哥哥們都太過于在乎七哥,更是擔心他因此事而有心結,平日裡對待他時的态度總是異常慎重小心關懷備至。
但家人過度的關心卻隻能讓七哥愈加不自在,所以他才會在半年前下定決心獨自生活,從而孤身一人搬到了西湖邊百花樓裡。
花晚晚這兩個月以來總是賴在百花樓裡,何嘗不是因為關心他。
隻是她很了解七哥。
她清楚的知道他内心深處的想法,明白他也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所以平日裡才大多都由着花滿樓照顧她。
這也算是花晚晚對待花滿樓時,另一種表達方式較為特殊的關心與體貼。
才不是因為她是條不折不扣的鹹魚。
從進了樓外樓後就安靜如雞的小系統:[才怪!!]
小兔子仍是喪喪的低頭耷腦着,“可我還是不想聽到那個字。”
她讨厭聽到“瞎”這個字。
花滿樓無奈地淺笑着搖了搖頭。
陸小鳳坐在兄妹二人的對面。
他一手抵在桌上撐着頭好似百無聊賴的模樣,目光卻是直直瞅着包廂門口。
準确來說,他瞅的是站在包廂門口的那個店小二。
看得店小二一頭霧水。
但他還是很有職業道德,依舊殷勤地陪着笑問道,“客官這是?”
陸小鳳側過身頗為不羁地斜靠着,唇角倏而微微勾起輕淺的幅度,然後伸出食指對着店小二勾了勾,“還給我。”
店小二目露疑惑地撓了撓頭,面上好似一副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的模樣。
“死猴精,你還想裝到什麼時候?”陸小鳳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偷人又偷到我身上來了?”
“啊呸呸呸!”聽到這話司空摘星頓時裝不下去了。
他氣得蹦起來大罵陸小鳳,“陸小雞!小公雞!你會不會說話?什麼叫作偷人?!!”
司空摘星索性挺直起了腰身來,俨然比方才裝成店小二時高出了至少半個頭。
他嘴裡罵罵咧咧地不停數落陸小鳳,手上卻也沒停下,一把掀了人.皮面具,露出了底下一張眉清目秀的少年臉來。
這當然也不是“千面偷王”司空摘星的真實容貌。
根據江湖傳聞,就連和他關系極好的陸小鳳——這隻好奇心那麼重的小鳳凰,都沒能知道司空摘星的□□底下,究竟長的是副什麼模樣。
司空摘星從袖中掏出一個寶藍色的錦囊,拿在眼前晃了晃随即手指頭一勾立馬就想要打開,“我瞅瞅陸小雞這買的什麼好東西,竟然藏得那麼嚴實!”
他顧着埋頭拆開錦囊,沒防備陸小鳳一下子就已經躍到了他跟前。
包廂并不算很寬敞,司空摘星反應過來後步伐往後一退,想使輕功避開都沒法及時施展開來。
陸小鳳亦是絲毫不對他客氣,探出手一把就搶回了錦囊。
但好不容易将錦囊搶回到手上,他卻看也不看随手一抛就扔給了花晚晚,“說好了給你的好東西。”
“???”
花晚晚怔怔接過,滿頭霧水。
這是啥?給她做什麼??
“是……”陸小鳳剛要說話,卻被某個不長眼的家夥打斷了。
“這還不好猜?當然是給紅顔知己的禮物了。”
司空摘星擡手拊掌一拍,嘴皮子那是相當利索,但他說出來的話也十分欠揍,張口閉口就是揭陸小鳳的短:
“我看呐,這風流的陸小公雞,遲早有一天得栽在女人身上。”
說完這句話後,出乎司空摘星意料的是,被他出言挖苦的風流陸小雞卻并未像平常一樣跟他針鋒相對。
這隻反常的小公雞雙手抱胸嘴角一勾,倏地一記冷笑就扔了過來,“呵呵。”
而原本唇邊還噙着笑意的花滿樓,臉色卻是唰地一下就黑了。
司空摘星:“…………”
呃,不是?
氣氛好像突然有哪裡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