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大多數裡面,并不包括閻鐵珊。
時人常言道,和氣生财,和氣不蝕本。
閻鐵珊作為一個以買賣生意立足的商人,更是如此。
他甚至在這剛醒來腦子迷糊的時候,還有些不确定的問陸小鳳:
“難不成是天青遣人送去給你們的請帖,那上邊不小心寫錯了時辰?”
剛睡醒的人,聲音大多都會有點低沉沙啞,但閻鐵珊的聲音卻反而是有些陰柔,一句話說到後面,還帶着點顯而易見的尖細。
陸小鳳的手又撫上了唇角,在觸摸時感覺到上邊皮膚光滑、空空如也的時候。
他擡起的那隻手不由得頓了頓,倏而又想起自己痛失眉毛和胡子的事,面帶無奈的笑了一聲,說道:
“大老闆,再怎麼寫錯,也不至于會寫成這夜半醜時吧?”
“再者說,你難道還不相信,你府裡那位細心周全的霍總管,他的辦事能力麼?”
“嗐,俺就說嘛!”
對于霍天青的處事能力,閻鐵珊還是很信任的。
但對于夜半突然來擾人清夢的陸小鳳,他卻也沒再多問别的,反而是擡腳大跨邁了兩步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了陸小鳳好幾眼,然後拊掌大笑道:
“自上次在泰山觀日峰見到你時,陸小鳳還有着四條眉毛,現今怎麼會變成兩條了?”
此話一出,陸小鳳瞬間面色微變。
那隻小胖鳥可是還在呢!
這胖鳥可聽不得這個,若是一被它聽見就鐵定不知道,又要說出什麼能字字戳他肺管子的話了。
果然,在陸小鳳的目光下意識瞥過去的時候,就見着原本安靜落在桌面上的小胖鳥立馬一下子就興奮起來,拍拍翅膀又準備叫喚出聲了。
在這種緊急關頭,陸小鳳于此頃刻間連忙施展兩步輕功身法,以極快速度及時探身過去,伸手一把将鳥撈了起來。
緊接着忙不疊間,四條眉毛陸小鳳在江湖傳聞中,那兩根能夾住天下間任何攻擊的手指頭。
——第一次,被他用來夾住了一隻小胖鳥的鳥喙。
“呵、呵呵……”
小胖鳥正十分不滿地撲騰撲騰着,陸小鳳的手上稍微多用了一點點力氣,輕輕地摁住了它。
他的手上在緊鑼密鼓地忙活着,嘴裡也還沒忘記回應閻鐵珊剛才說的話:
“俺最近養了一隻鳥和一隻兔子,地主家也被吃得沒有餘糧了。”
“去喝酒時沒錢付賬,就被老闆娘強行刮了去,做成那酒館牆壁的粉刷子了。”
“他奶奶的,那騷老……”
說到這裡,閻鐵珊那張白白胖胖的圓臉倏然抖了一下,像是及時反應過來這會兒還有個小姑娘在場似的,他嘴裡即将喋喋出口的那些粗話也登時就停住了,沒再繼續接着說下去。
他轉過身來,俯首時視線稍稍下移,看向了從進門後就兀自坐在了桌邊的花晚晚。
這小姑娘此刻的悠哉姿态,那叫一個毫不見外,賓至如歸。
閻鐵珊今晚在看到兩人的時候,原本還以為,這或許又是江湖浪子陸小鳳的哪位紅顔知己。
但看這此二人在目光對視、無聲交流時的眼神和神态,卻又讓閻鐵珊反而覺得,并不太像是那樣的關系。
于是乎,他便開口問出來了:“這位姑娘是?”
閻鐵珊說出這句話時,他那精明如炬一般的目光看着的是陸小鳳,顯然此番問題問的也是陸小鳳。
客随主便,因此花晚晚并未開口為其解惑,隻是也跟着擡眸看向了陸小鳳。
小鳳鳥和小胖鳥這兩隻禽類,此時正在進行着一番明争暗鬥的友好交流。
小鳳凰以其靈犀一指優越條件,短暫性的穩穩占據了有利形勢。
陸小鳳在暫時全面限制住了小胖鳥的行動後,整個雞頓時都像是如釋重負似的,長長的舒了好大一口氣。
這時他才開口向閻鐵珊介紹了起來。
不過陸小鳳卻沒有徑直點出花晚晚的身份,他偏偏一句話就在嘴裡轉了個彎,賣起了關子:
“大老闆,或許你現今還并不認得她,但我保準你一定認得她的家裡人。”
閻鐵珊笑問:“哦?不知這姑娘的家裡人,是俺認得的哪一位?”
陸小鳳挑眉一笑,悠悠說道:“以我的推斷,她家裡頭那七個厲害的哥哥,你應當是會認得那麼一個兩個的。”
“七個……”
閻鐵珊之所以能将一個珠光寶氣閣,做成如今這般遍布大江南北的家業,他不止是眼光敏銳,同時亦是見精識精。
一個底蘊深厚、勢力不小的高門世家。
家中還有七個在任何領域中,能力出衆、手腕不凡的公子。
同時又與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其人,關系親近,聯系緊密。
——這樣明顯的世家背景,并不難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