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彌漫。
被人圈在角落裡的感覺并不舒服——
身後似乎是什麼椅子,比不上沙發的柔軟,肩胛骨抵在上面硬邦邦的,靳歡眼睛眯起,試圖看清眼前人,可是被人桎梏着搖晃得頭有些眩暈,追問聲一聲接着一聲吵得她心煩意亂,
“歡歡,别走……要走我和你一起走,我帶了證件,我們現在就去登機結婚好不好——”
靳歡還沒聽下文,就被“結婚”這兩個字吓得打了個激靈,忙試圖安撫住,
“你先松開我好不好?我這樣不舒服?”
對面态度似是有所松動,但是還沒等靳歡松口氣,起身的動作就再次被攔住,
“不行,我松開你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你會很快就把我忘了——”
靳歡尬笑,“怎麼會?”
“那我是誰?”
……靳歡沉默下來。
耐心也很快告罄。
限制人身自由他倒是還理直氣壯起來了?
她手指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一巴掌直接扇過去。
不是忍住了,而是她忽然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難不成是被人下藥了?不至于吧?她力圖集中精神回想下自己怎麼會在這裡,但是眼前人根本不給她機會,搖晃得越來越厲害。
腦子徹底被晃成了漿糊。
隻能再次先穩住人。
她擡眼看去,面前人的臉依舊模糊,唯獨一雙眼睛格外清晰。
若說之前還有些不确定,現在隻一眼她就确定了這位應該的确是自己的某一任男友。
這雙眼睛,完完全全符合自己的審美。
就是現在看來人品不怎麼樣。
而且名字……說實話,她一時之間還真想不起來。
“給點提示呗?”
對面人雖然咬牙切齒,但好歹開口了,“墨爾本。”
具體到城市,那範圍就小了,這次不用怎麼思索,靳歡腦海裡就浮現出了人名。
可惜的是,有兩個人名。
二選一。
沒猶豫,靳歡直接蒙了一個,錯了大不了再說另一個就是。
“陳知衡?”
回應她的是怒氣更大的搖晃。
她被撞得有些疼,正要将第二個名字說出口時,眼前的一切忽然開始崩塌。
……
夢境初醒,身前是空姐關切的眼神,“女士,您還好嗎?可以為您做些什麼嗎?”
原是飛機遇上氣流颠簸了一陣,現在剛剛平穩下來。
靳歡揉了揉左肩,“請問還要多久到達?”
“預計三十分鐘後降落。”
三十分鐘,還可以再打個盹。
靳歡閉上眼睛,但經此一遭,睡是睡不着了,最後索性睜着眼發發呆。
也就是這時,她才注意到枕頭都被她的肩膀蹭到了一旁去。
難怪肩膀撞得這樣疼。
想到肩膀,就難免回想起夢境。
該說不說,這夢境離譜歸離譜,不過現實中還當真發生過一件比這更嚴重的事情過。
那會兒她還在國内讀大學,一時興起談了個體育生學弟做男友,不過确定關系後隻相處了一周就覺得膩歪。
對方太纏人了。
她和對方提的分手,對方也坦然接受,隻是問能不能再一起吃個分手飯。
吃分手飯不是她的習慣,她喜歡幹淨利索些的方式,但是當時對方一個一米八幾的陽光大男孩當着她的面哭得兩眼通紅,也挺一言難盡的,她心一軟就答應了。
誰知道就是那頓飯出了問題——
多虧了當時商澈川碰巧路過,不然怕是投胎後的自己都又可以上幼兒園了。
這往事可比夢境糟糕多了,對比下來,夢中那個晃晃肩膀的都顯得紳士起來了。
算了算了,比爛可要不得。
飛機正在降落滑行,靳歡打住思緒,剝了顆荔枝軟糖放入口中,舌尖被甜味侵染,心情也跟着好了幾分……但一轉頭,瞧見機窗外的場景,心情頓時又不美妙起來。
她倉促回國,買機票時能買到已是幸運,哪裡想到這趟航班落地後還要再坐擺渡車才能到大廳。
好在商務艙有單獨的車子,不算麻煩。
擺渡車上——
靳歡有些暈這種車型的車子,所以一上去就開始找靠窗的位置。
可一眼看去……沒有,沒有,呃,偌大一個車,一個靠窗的位置都沒了?
她有些愕然。
再次環顧一周,最後……還想再掙紮一下。
輕咳了聲,微微彎腰看向身旁座位的乘客,“這位先生,你好,打擾一下,我有些暈車,可以和你換個位置嗎?”
靠窗位置坐的是個帶着墨鏡的男子,聞言擡頭看了過來,但是卻既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而是突然笑了聲。
莫名其妙。
靳歡不解,正疑惑時,卻見這人摘下了墨鏡,語氣中有幾分嘲諷,“不記得我了?”
這雙眼睛,和自己在夢境中看過的幾乎一模一樣,靳歡差點以為就是夢境中的那個人,但轉念一想,自己喜歡的就是這一挂的眼睛,要是所有的前男友都把臉蒙住隻露出眼睛來,估計根本分不清。
而且夢境中被人逼着玩過認人的遊戲了,現在沒興趣再玩。
她站直了身子,正準備随口敷衍一句“記性差”了事,卻被男人的下一句話再次引回了注意力。
“以前不是說過喜歡墨爾本嗎?怎麼轉頭就忘了?”
他話中的“墨爾本”三個字讓靳歡驚訝之餘,直接忽略了其中的故意嘲諷。
就當真這麼巧?夢境和現實如此重疊?
仔細又看了眼對方的眼睛,靳歡這次果斷開口道,“卓陽?Lucia?好久——”不見——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冷笑打斷。
護照幾乎明晃晃地怼到她眼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