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久沒吃了，那就吃這個吧！”她說話一點兒沒避着身旁的人，還問他，“你有沒有什麼忌口的？中午煮好飯我給你送去。”

鄧瓊看一眼前面坐着的身材魁梧的嶽父，沒敢跟張莺動手動腳，隻道：“沒什麼忌口的，謝謝爹，謝謝娘子。”

“行，那就吃這個了，我爹做的菜可好吃了，和我娘做的是一個味道。”

風拂過，吹起老張臉上的碎發，露出他眼中淡淡的笑意。

張莺沒看見，靠在稻草上，望着天，繼續絮絮叨叨。

不久，抵達村塾，牛車停下，她往茅草村塾看一眼，跳下馬車，朝鄧瓊伸手：“下來吧。”

這個點兒正是學子們上學的時候，大家在一起讀了這樣久的書，沒哪個不認識哪個的，所有人都朝他們看來。

鄧瓊将手放在她手上，跨下馬車：“娘子，我進去了。”

她給他整整衣衫：“行，你進去吧。”

鄧瓊轉身又跟嶽父打招呼：“爹，我去讀書了。”

張钊擺擺手：去吧。

鄧瓊這才挎着包和水壺往村塾裡走，剛跨進村塾大門，一群同窗立即朝他湧了去。

“诶？那就是你娘子吧？她還送你來讀書啊？”

“對啊對啊，怎麼是你媳婦兒和你老丈人送你的？我記得你不是沒入贅嗎？”

“成親的感覺怎麼樣？”

……

他不緊不慢回：“要上課了，再不進去就要遲到了，要被夫子罵的。”

衆人往裡一看，果真見夫子已坐在學舍中了，當即散開，不再追問。

張莺站在原地目送，看他進門了，才往車上一跳：“回去吧。”

張钊也不多問他們之間的事，駕着牛車掉頭：“我送你回家，然後我去買菜。”

他們默認村頭的張家才是家，誰也沒有疑問，牛車直接在家門口停下，張莺直接回了家中，開始翻箱倒櫃。

張钊提着豬肉和魚肉回來時，她已經将廚房翻了個底朝天了。

“在幹啥呢？”張钊往裡看一眼。

“我想做什麼生意。”張莺将廚房裡的米面油又都收回原處，“我想好了，我要做生意，我就不信了，那老婆子還能把我餓死不成。”

張钊笑了下：“你娘也喜歡做生意，咱們家的地和房子都是她做生意賺來的。”

張莺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拿出盆來清洗：“我知道，娘給我留的日記本裡寫了，她做生意，是用爹打鐵賺的銀子做的本錢。”

“嗯。”張钊出了廚房的門，繼續打磨昨天打的打出來的鋤頭。

張莺挽了袖子裙子，坐在廚房外面的小凳上，邊清洗肉邊道：“爹，你覺得我做饅頭賣怎麼樣？就是娘教的那種又吃又好看的饅頭。”

“那要去城裡賣，王大芬不會同意的。”

“我也不想讓她知道。鄧瓊說，他們家的孩子掙了錢都要交上去，能留在自己手裡的沒有多少。”

“他們家的孩子那麼多，不這樣沒法把孩子都拉扯大。”

張莺輕哼一聲：“誰叫她對我不好的？還故意不給我吃飽飯，我才不要體諒她，我賺了錢也不要給她花。”

張钊笑了笑：“你開心就好，過不下去了就回家，爹和娘永遠在家裡等你。”

“我昨天本來是想着做娘說的那種首飾的，但又覺得太過顯眼，不好。”

“嗯，你娘說了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咱們平平安安。”

“行吧，那我就先搗鼓點兒吃的，弄好了再考慮去不去縣城賣也來得及。”張莺晃晃手上的豬肉，“那爹，我就用這塊兒裡脊做試驗去咯。”

“去吧，随你折騰，排骨和魚留着，我一會兒來煮飯。”

張莺蹦跳進廚房裡，開始搗鼓手上的肉，一直忙活到中午要吃飯時，鍋裡傳來陣陣香味，她拿了個大碗，往裡添了一大鏟子飯，蓋上一勺糖醋排骨一塊清蒸魚幾筷子韭菜炒蛋，用盤子一蓋，裝進竹籃裡，騎着水牛悠哉悠哉往村頭去。

水牛停在村塾不遠處，她将繩子往樹上一栓，拎着飯菜往村塾大門去，停在門外，往裡探頭探腦。

夫子好像還在講學，她沒敢進去，等了一會兒，見人從學舍裡冒出來，她才左右張望，捕捉鄧瓊的身影。

“娘子。”鄧瓊朝她小跑來。

她稍稍站正，将籃子遞給他：“喏，我來給你送飯，你在哪兒吃？”

“就在這兒。”鄧瓊指了指竹子院牆裡的木頭小凳。

張莺伸着脖子往裡看一眼，點頭道：“好，那你吃吧，吃完把碗收好就行，晚上回去的時候帶上，我就先走了，我和我爹都還沒吃呢。”

“好。”鄧瓊接過竹籃，左右看一圈，見四下無人，飛速在她臉上親一下，“娘子，你快回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