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許進似乎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表情非常認真地說:“挺好看的。”
雖然時苒沒有得到要的答案,但不知為何心髒卻倏地漏掉了一拍。
氣氛忽然有些尴尬,好在公交車終于動了起來,車上也陸陸續續上了不少人。早高峰的公交車擠滿了上班族和學生,時苒提前站起身準備走向公交車後門,卻被一個體型健壯的中年男人擋住去路。
時苒低聲說了一句:“借過。”
可那人還是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時苒皺起眉,試圖直接從縫隙中插過去。
公交車一個急刹車,時苒的身子晃了一下,沒有可以扶着的東西,時苒收緊下身穩住身形。
下一秒,時苒嗅到一股清淡好聞的香味,她立刻将這個味道和裴許進聯系了起來。
裴許進一手扶着最高處的把手,另一隻手牢牢抓住了時苒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身上帶。鼻尖蹭過他的衣服,時苒感覺自己被這股香氣包裹着,分外地安心。
公交車停穩,裴許進走在她前方,手卻一直沒松開,為她開辟出一條道路,時苒就這麼跟在他身後下了車。
“擠死了,早知道不坐公交車了。”裴許進小聲抱怨,用餘光偷偷觀察了時苒的表情。
時苒把耳機摘下來,“剛才謝謝你了。”
如果不是裴許進及時拉住她,她恐怕要直接栽在其他人身上了。
裴許進不自在地摸了摸後腦勺,一副不好意思但還要逞強的模樣:“沒事,不用謝,誰讓我助人為樂呢。”
時苒抿着唇笑了一下,兩人一起走進校園。
“你吃過早飯了嗎?”裴許進這才想起他的早飯還沒吃,教室裡不讓吃東西,他得趕緊再這路上把早飯解決了。
兩個人之間差不多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并不親密,但時苒卻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在無形之中被拉進了。
至少曾經的時苒一定不會相信,自己在某一天會和裴許進并肩走在一條路上,還非常平和地說話。
“吃過了,”時苒頓了頓,炫耀似地補充道:“我爺爺給我做的。”
裴許進語氣有些羨慕地說:“真好。”
時苒似乎想起曾經聽到的一個有關裴許進的傳聞。
是說他父母離異,而他跟着母親生活。據說他母親是那種說一不二非常強勢的女強人,經常奔在外地出差,而裴許進經常幾個月見不到家人,一個人上下學,一個人吃飯生活,家庭關系并不和諧。
不知為何,時苒忽然對他生出一股憐香惜玉的感覺。
畢竟他在現在的時苒面前,是一個小了好幾歲的弟弟。
裴許進兩三口吃完早飯,時苒順手給他抵上一包紙巾,裴許進擦了擦嘴,連帶着早餐的袋子揉成一個球,然後以一個投籃的姿勢,瞄準不遠處的垃圾桶。
“嗖——”的一下,垃圾準确無誤地飛進垃圾桶裡。
裴許進滿意地發出一聲輕哼:“哼,不愧是我。”
時苒側目,認真觀察裴許進的側臉,發現他在驕傲的時候眉眼都是上挑的,小表情很豐富。
其實這麼一看,裴許進也不像她想象中那麼糟糕。
雖然嘴巴壞了一點,但還是挺可愛的。至少作為一個男高中生,他充滿無限活力和熱情。
這是現在的時苒所沒有的。
這是獨屬于他的少年感。
*
一上午的課很快就過去了,譽華高中的食堂并沒有供學生吃飯的地方,所以一般食堂的工作人員把飯裝好送上樓,一下課學生們就可以在教室裡排隊打飯。然後吃完飯倒完餐盤再送下去。
譽華高中的午飯是外包出去的,菜品還是很豐富的,今天中午有一道菜就是麻辣燙。
時苒還挺懷念的這個味道的,她多吃了幾口飯,把盤子放好,洗完筷子回到教室又喝了幾口水。
“靜靜,等會兒去打球啊,我帶了一個新籃球過來。”高銘澤靠在裴許進的書桌旁,語氣很是激動。
剛吃完飯就打球嗎?
“我今天中午有事。”裴許進拒絕道。
“什麼事啊,我看了值日表,你今天又不用去打掃分擔區!”
聽高銘澤提到值日表,時苒這才想起來要去教室後面的黑闆上,沒記錯的話值日表是時苒排的,她是衛生委員。
時苒看了一眼值日表,赫然寫着中午打掃分擔區的值日生有她一個。
還好看了。
時苒松了一口氣。
高二五班的分擔區在教學樓後面,每天中午都有四個人要去那裡打掃,因為靠近學校小賣鋪,所以中午的時候有很多垃圾。
這時,李夢楹拍了拍時苒的肩膀說:“走呀,我們去打掃分擔區!”
時苒特意安排的自己和李夢楹在同一天打掃分擔區。
其實對于她們來說,打掃分擔區是一件高興的事,這樣就意味着中午可以不用在教室裡睡午覺,可以去樓下聊天說話,還能去小賣鋪買點零食。
時苒點點頭,“我去拿笤帚吧。”
李夢楹跟在她身後,兩個人手挽着手朝樓梯口走。
高銘澤還在纏着裴許進跟他籃球,可裴許進卻絲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我跟宋一鳴換了,今天我得去打掃分擔區。”裴許進被他磨得受不了,看到時苒離開的背影,裴許進這才跟他說實話。
“為什麼他跟你換啊,你不是前天剛打掃完嗎?”
“他說中午有事,要去老師辦公室。”裴許進低頭把桌子上沒用的東西都收拾幹淨,作為一個男生,他的桌面總是比其他男生工整幹淨的,就連桌位裡的書本都是擺放得整整齊齊。
高銘澤“呿”了一聲表達不滿,“他就是個狗腿子,動不動就去辦公室跟老師打小報告,你就不該跟他換。”
裴許進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不說了,你找别人打去吧。”
高銘澤不情不願地把手裡的籃球高高抛了起來,說:“那好吧,我先下樓了,你快點幹活,要是還有時間的話來籃球場找我。”
裴許進敷衍地“嗯”了一聲,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推着他往前走:“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