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一,趙哥的數學課在第一節,毫不意外台下又睡倒了一片。
台上的趙哥把自己講得熱血沸騰,身上蹭蹭冒汗,回頭一看,學生們一個個表情呆滞僵硬,仿佛被人吸幹的精血。有幾個看起來坐得整整齊齊,但實則眼睛早就閉上會見周公去了,還有幾個想睡又不敢睡困得直磕頭,更别說還有幾個膽子大的,演都不演直接趴桌子上睡覺了。
趙哥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粉筆盒。
不夠用,完全不夠用。
他收起了用粉筆頭把學生喊醒的念頭,氣呼呼地敲了敲講台,這聲音對于原本就睡得不踏實的學生們來說簡直振聾發聩,甚至還有人以為是遇到地震了,驚慌失措地和趙哥對上眼,然後尴尬地蹭了蹭嘴角低頭看書,裝作很忙的樣子。
趙哥冷笑一聲,把他們現在的狀态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你說說你們,周末回來的周一心思還野着呢根本不在狀态,等到周五又會因為要放假了收不住心思學習,哦還有周三,上學上累了也死氣沉沉的,一周五天相當于你們隻學了兩天!馬上就要月考了,就你們班現在這個狀态,還考什麼考,都回家種地去吧!”
聽他講這些,時苒就不困了。
不知道為什麼,上課的時候哪怕聽老師訓斥學生都很有意思。
隻要被訓斥的不是自己就行。
“我也真就不懂了,怎麼就能困成這樣呢?我比你們大那麼多歲,也不像你們這麼貪睡!你們這個年紀啊,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時候,有句話說的好,生前不必多睡,死後必會長眠,你們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學習,不負韶華!”
趙哥的聲音慷慨激昂,一副把自己說感動得模樣。
台下有愛接話的男生忽然說:“趙哥,你不知道嗎,老人才覺少,我們年輕人就是要多睡覺!”
同學們紛紛笑了起來。
老趙臉色不太好看,但看着其他人都因為這句話精神了起來,便也不再追責,故意伸出手氣急敗壞地隔空點了點那名叫嶽松的男同學,在他求饒的目光中轉身把沒講完的題講完了。
時間卡得正正好,他最後一個數字剛寫完,在數字旁落下一個實心點,下課鈴聲就響了。
趙哥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點了點頭。
“這道題還有沒聽懂的嗎?自習課可以來辦公室找我。”趙哥拍了拍手掌的粉筆灰,正式宣布下課。
作為課代表的裴許進抱着早上收齊的作業跟在趙哥身後一起離開了。
時苒有點無聊,學着裴許進的樣子轉了幾次水性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時苒的座位在第三組,靠近走廊的窗戶。
她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一會兒地理課要怎麼熬過去的時候,窗戶忽然“咚咚”響了兩聲,而真正靠窗坐的高銘澤和他的同桌不見身影,不知是去衛生間還是去樓下小賣鋪買東西了,時苒隻能走過去把窗戶打開,正對上裴許進挑釁的神情。
時苒感覺一陣莫名其妙,誰又惹他了。
裴許進原以為會是高銘澤,卻沒想到是時苒,他臉上的情緒很是複雜,沒來得及收回的挑釁、被人撞破幼稚嘴臉的尴尬、還有一些不不知從何而來的嬌羞,全都摻雜在一起。
“你有什麼事?”時苒輕聲問。
裴許進搖了搖頭,僵硬地說:“我找狗澤。”
時苒淡淡地“哦”了一聲,尾音拉得很長,好像有一片輕盈的羽毛在裴許進的胸口掃了一下,他感覺癢癢的。
“他不在,可能是去樓下小賣鋪了。”高銘澤也有一段時間沒會來了,估摸着是去樓下和其他譽華學子擠小賣鋪了,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
每天第一節下課小賣鋪都會飽滿,想進去買東西全靠擠。時苒之前早上沒來得及吃飯的時候也會在第一節下課的時候去買,每次穿着白鞋進去,出來都會變成黑鞋了。
裴許進嘴角微微抿着,眼皮耷拉着,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時苒的手還扶在窗戶的把手上,維持了一會兒有些累。
裴許進說:“我下節課不回來,老喬要是問的話你幫我說一聲。”
“為什麼啊?你要去做什麼嗎?”時苒飛快地問道。
她迫切地想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逃開她最讨厭最頭大的地理課。
可裴許進忽然掀起眼皮,時苒似乎在他那雙漆黑明亮的瞳孔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幽怨。
見時苒是真的忘了,裴許進有些無奈,“我是升旗隊的,要下去排練。”
經他這麼一說,時苒才想起來。
學校每周一都會有一個和其他工作日相比隆重一點的升旗儀式,高一選拔,高二正式進入升旗隊,高三“退伍”。
而裴許進就是其中之一。
時苒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心中不免寂寞了起來。
他們兩個是同桌,裴許進走了,那麼下一節課就隻能她一個人度過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話沒有告訴她答案了!
雖然時苒之前覺得裴許進這人嘴巴賤賤的,人也拽拽的,但在上地理課的時候還是給了自己不少幫助的。
隻不過每次幫時苒成功化解危機的時候,他都會非常嘚瑟地吹捧自己一句。
不過這段時間以來時苒也有些習慣了。
畢竟在時苒眼裡,現在的裴許進就是一個幼稚的男高中生,不管是說什麼,又或者是做什麼都不會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