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容易才從驚吓中緩過來,時苒很快就把裴許進的話抛在腦後,這導緻裴許進哪怕再想試探她、從她口中套話都會顯得很刻意。
走到高二五班的教室門前,時苒才忽然想起那沒說完的話題,遲疑地問:“你剛才說什麼來着?”
裴許進笑了笑:“我說你這段時間變化挺大的。”
時苒努力回想了一下,總感覺裴許進剛才說的不是這句,但又實在想不起來了,隻能順着他的話說:“哦,你是說我最近不上趕着做賀宗衍的‘舔狗’了吧。”
裴許進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他擺手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從來沒覺得你是‘舔狗’。”
時苒不信,但其實她也無所謂别人對她的評價,隻是單純替自己感到不值得而已。
“是嗎?”
“是。”裴許進回應得很快,也很急促,這樣時苒覺得有點稀奇,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瞳孔中閃爍的堅毅的眸光,仿佛是在證明他所說的都是實話。
時苒的肩膀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下來,她半開玩笑地說:“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挺上趕着的,你不覺得嗎?”
話音剛落,二人皆是一愣。
時苒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把最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更沒想到自己居然試圖在裴許進這裡找到一絲一毫的認同感,就好像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但是隻要找到那麼一個人認可她,她就能在這個囚禁自己的悔恨中無罪釋放。
“我不這麼覺得,時苒。”裴許進的聲音很輕,卻非常有力,一字一字地砸在時苒心髒最柔軟也脆弱的地方。
裴許進也不擅長說什麼好聽的話,語氣有些别捏地說:“雖然不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總之肯定都是一堆沒用的東西,不然也不會對他死心塌地,但至少你的所作所為都是很真摯的,哪怕是我這種不相幹的人都能看出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落在時苒的耳膜上“滋滋”冒着電音。
時苒忽然輕笑一聲,“有一點你說得對,我腦子裡确實都是沒用的東西。”什麼情情愛愛之類的,根本就不适合出現在這個階段。
“所以我現在做出改變了,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從此封心鎖愛,任何人都别想接近我。”時苒雖然是帶着笑意說出這句話的,但裴許進能聽出她的認真。
裴許進這下是欲哭無淚了,他尴尬地“嗯”了一聲。他本來還是趁機遊說一下時苒,給她閃閃耳旁風,以免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了那個大渣男,可沒想到時苒居然這麼堅決,這無異于親手斬斷自己的退路。
裴許進還打算再說點什麼,可不湊巧的是上課鈴聲響了,時苒趕快進了教室催促道:“快進來,上課了。”
裴許進閉上嘴,隻好作罷。
下面兩節都是自習課,時苒在安靜的教室中認真寫作業。
耳朵裡充斥着筆尖摩擦直面發出的“莎莎”聲,時苒意外覺得很好聽。
在學校寫作業的效率其實是比在家裡的效率更高,周圍的同學都在埋頭學習,也更加能激發時苒的動力。
隻是有那麼一兩個人比較格格不入。
其中一人便是裴許進。
不知道他是上節體育課打球打累了還是怎的,竟然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了,要不是時苒知道他自從進教室之後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的話,恐怕會真的以為他把所有作業寫完了。
床邊有一道身影格外熟悉,鬼鬼祟祟的推開窗戶,如炬的目光落在教室裡每一個同學的身上,直到看見懶洋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裴許進。
時苒心髒一跳,用胳膊碰了碰裴許進,試圖提醒他班主任在外面,可他毫無察覺。
班主任“砰”的一下推開窗戶,把靠近走廊床邊坐着的幾位同學吓了一大跳。
“裴許進!你給我起來!”班主任尖銳的聲音劃破安靜的空氣,“全班人都在學習,就你趴在那兒睡覺,真當自己學習好久了不起了啊!越是你這種人越容易被人彎道超車!”
在班主任暴怒的聲音中,裴許進緩緩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
“你給我拿着作業到走廊站着去!不是困嗎?站着寫就不困了!”
時苒悄悄側過頭觀察了一下裴許進,發現他似乎根本沒把班主任的話聽進耳朵裡,像是無形之中有一道屏障把他和刺耳的聲音隔開了一樣,他表現得越是淡定冷靜,在他的襯托下班主任就越是狂躁。
時苒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十七歲少年的身上無形中散發出一股沉着的氣息。
裴許進頂着全班人注視的目光站了起來,随手扯出兩本練習冊和一根水性筆,慢騰騰走出了教室。
高銘澤樂得見裴許琎挨罵,捂着嘴強忍着笑意。
可偏偏他就在班主任眼皮子地下,他的行為自然也沒有逃過班主任的火眼金睛。
時苒仿佛看到班主任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的心中忽然騰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是替高銘澤感到不妙。
果不其然,正如時苒所猜測的那樣,班主任大手一揮,直接連坐。
“高銘澤你笑什麼呢?有這麼高興嗎?啊!愛笑是吧!那你也出去站着去!跟你的好哥們裴許進一起去外面站着!”
笑容凝固在高銘澤的臉上,頓時變得又苦又喪,他不敢再說話了,抱着作業一臉委屈地站在門外,和裴許進一前一後,像是兩棟門神。
時苒抿着唇低頭藏起自己嘴角的笑意,生怕也被傷及無辜。
以前怎麼沒發現,班級裡的樂趣這麼多呢?
班主任離開了。
譽華高中不是坐班制,班主任也有專門的辦公室,很少會出現在教室裡,這也讓學生們子啊教室裡更加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