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算了。”時苒把薄荷糖含進嘴裡，撇過頭輕輕“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你從發車開始就一直皺着眉，嘴唇有點發幹，這麼長時間了也沒看一眼手機，手心一直用力攥着，我這麼厲害，當然能猜出來了。”

時苒的呼吸停滞了片刻，眼眸中有波光閃爍，她張了張嘴，怔愣道：“你觀察力還……挺好的。”

得到了誇獎，裴許進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

餘光瞄到他，時苒似乎在裴許進的身後看到了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他就像一隻小狗，驕傲地揚起了下巴。

口腔中，清涼的薄荷味“砰”的一下蔓延開，舌尖抵了抵糖果，唇齒間、呼吸間都被這股薄荷的味道侵蝕，直抵内心深處。

在悶熱的客車内，有一個狹小的角落是清涼的。

*

到達勞動公園，班主任組織了全班同學在大門處合影，用的是班長的手機，一口氣拍了七八張，總能挑選出一張所有人都沒閉眼的照片。

班主任随口叮囑了幾句就解散了。

李夢楹找班級裡一個女生幫忙用拍立得拍照。

測試了一下光線，野餐小分隊的七個人擠在狹窄的取景框中，幾乎是胳膊貼着胳膊。

在“咔嚓”的脆響聲中，一張相紙慢慢吐了出來，七個人紛紛湧了上來，頭靠着頭圍成了一個圈，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一點點等待相紙成像。

“哇塞——”

李夢楹倒吸了一口涼氣，“拍得好好看啊！”

相紙中，三個女生手挽着手站在第一排，身後站着四個高高的男生，因為比較突然，站位并沒有什麼講究，時苒站在了最中間，身後是和她稍微錯開了一點的裴許進。

相紙上的每一個人的五官都不是特别清晰，但就有一種模糊的美感。

時苒盯着自己看了一小會兒，覺得當時的自己是在笑。

而且笑得很燦爛。

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裴許進的臉上，時苒注意到他并沒有看鏡頭，眼皮微微垂着，像是在……看自己。

心髒倏地漏掉了一拍，這個念頭就像藤蔓一樣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髒上。

“群像果然是最棒的！”李夢楹高呼一聲，“到時候我掃描一下發給你們！”

“先拍一張發給我吧，我建個群吧！”高銘澤興奮地提議，“群名就叫譽華最靓的仔！”

嶽松和班長非常默契地翻了個白眼。

班長說：“好土的名字，不如叫甯遠文科狀元聚集地吧！”

“什麼啊，班長你這名還不如狗澤呢，”嶽松摸了摸下巴，“要不就叫譽華F7，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高銘澤思考了片刻，決定問裴許進：“靜靜你覺得呢？”

“我覺得都不好，還是問問女生的意見吧。”

“對對對，苒姐夢姐甯姐你們有何高見？”

陳晚甯緊張地抓住了時苒的手，時苒安撫性地拍了拍她，對高銘澤說：“你怎麼見誰都喊姐？”

“這不是親切嘛。”

“群名叫什麼都無所謂……那就譽華F7吧。”李夢楹拍闆決定。

高銘澤迅速建了一個群聊，把其他人都拉了進來。

李夢楹的手機是蘋果最新款，像素還不錯，她舉起拍立得對準不遠處黃橙橙的銀杏拍了一張照片，“我發到群裡啦，你們快看看。”

“太帥了，哥真是太帥了！”

“狗澤，我隻有四個字送給你——”

“臭不要臉。”除了高銘澤以外其他六個人齊刷刷地說。

“靠！你們合起夥來校園霸淩我！”

裴許進嫌高銘澤鬼狐狼嚎的聲音太吵，非常決絕地擡起腿踹了他一腳。

野餐開沒開始，譽華F7就已“分崩離析”，整個勞動公園都充斥着歡聲笑語的聲音，陳晚甯仰着下巴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這是她從記事以來最幸福的一天，她知道，以後還會會幸福。

在這個小團體裡，她依舊沉默、話少，但她知道她在這一刻才是真正地融入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