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班長臉上的表情，時苒就知道她猜對了。

班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委委屈屈地吸了一下鼻子，“我們隻在一起了兩天，她就跟我分手了。”

“為什麼？”三道聲音重疊在一起。

李夢楹的開口在她的預料之内。

隻是……

時苒微微挑眉，沒想到陳晚甯會問出聲。

見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自己的身上，陳晚甯下意識低下頭，她一直都不太喜歡他人的目光，哪怕知道這些目光并沒有什麼惡意，但還是會在接觸到這些目光的第一時間感到面紅耳赤渾身不自在想要逃離。

陳晚甯深吸一口氣，繃緊側臉努力擡起了頭，迎着其他人的目光。

“你們真的非要揭開我的傷疤嗎？”

“我來說我來說，我知道第一手消息！”嶽松興沖沖地說：“因為那個女生嫌徐子骁太木了，人家女生說想他了，你猜他說什麼？”

“他說——那怎麼辦。”高銘澤搭話，“還有呢，我上次看見那個女生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回家，班長說……”他花還沒說完就“噗嗤”一聲笑噴了。

口水似乎飛濺了出來，裴許進嫌棄地往旁邊靠了靠，胳膊碰到了坐在他一側的時苒。

時苒一愣，在裴許進慌亂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裴許進眼裡的自己更特别一點。

究竟是哪裡特别，時苒卻說不出來。

“說什麼了啊，高銘澤你别吊胃口啊！”李夢楹嗔怒道。

“别催……哈哈哈讓我……讓我先笑一會兒……”

高銘澤的笑聲就像是一個按鈕，嶽松在聽到他宛如鵝叫的“嘎嘎”笑聲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留下徐子骁一個人承受一切。

徐子骁可憐巴巴地望向裴許進，試圖從他那裡得到安慰。

可裴許進隻是淡淡勾了一下唇，在三個女生好奇的目光中緩緩開口：“他說……‘我們兩個家不順路，不能一起回家’。”

時苒：“……”

陳晚甯：“……”

李夢楹：“……那女生怎麼說？”

裴許進說：“女生說‘你可以送我回家嗎’，班長說‘不行，我回家晚了會被教訓。’”

時苒默默補刀：“那難怪她和你分手呢。”

用後來的話來說，徐子骁這番言論就是妥妥的直男言語。他明明可以選擇柔和一點的方式拒絕，偏偏說得這麼直白。

“時苒……連你也這麼說……”徐子骁欲哭無淚。

“好了好了，不就是分手了嗎，跟哥幾個一起單身，戰至天明！”高銘澤拽起嶽松和裴許進的胳膊高舉頭頂，嶽松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也拽起了班長的胳膊，一副桃園四結義的模樣。

高銘澤話音剛落，裴許進就毫不留情地把手收了回來，還蹭了蹭手腕。

“别帶我。”

高銘澤瞪大了眼睛，“什麼情況啊靜靜，你有情況了？上學期你不是還說要封心鎖愛嗎？”

時苒戲谑的目光落在裴許進的身上，幾乎要将他看穿。

裴許進輕輕咳了兩聲緩解尴尬，“别瞎說。”他偷瞄了一眼時苒，嘴角微微抿了一下，伸出修長的手指隔空點了點時苒，說：“你頭上有葉子。”

“真的假的？”時苒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畢竟曾經裴許進在她心目中的實在是“劣迹斑斑”。

不過當時苒回憶裴許進的惡劣行為時，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

雖然裴許進經常喜歡嘴欠說一些不中聽的話怼她，但從來沒做過什麼實質性的行為。作為同桌，他還是很合格的。

無論是時苒不小心掉落過界的水性筆，還是被風吹散了的草稿紙和試卷，他都會耷拉着眼皮幹脆利落地幫她撿起、整理好。

隻是總是要毒舌地添上一句話而已。

時苒在這一刻金光乍現。

她好像看到了有一層模糊的、不真切的面紗正覆蓋在面前這個少年的臉上。

這個面紗或許可以稱為“偏見”。

最開始還沒分班的時候，賀宗衍和裴許進在一個班級，每次放學一起回家的時候，時苒經常聽他吐槽裴許進，說他多麼愛裝逼又是多麼瞧不起人，導緻時苒對他的印象很不好，覺得他是一個浮誇沒涵養的人。後來分到同一個班級了，時苒并沒有想要好好了解這個人的打算。

就這樣将錯就錯了下去。

時苒已經忘記她和裴許進的第一次對話是在怎樣的場景下，但能猜到，大概她說話的語氣也不算好。

“怨”積壓得久了，時苒就漸漸忘記了‘永遠不要從他别人口中了解一個人’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