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苒把鬓角的碎發别到耳朵後面，謙虛道：“沒有啦……是裴許進比較上鏡。”

聞言，裴許進輕哼一聲，順手抽走了夾在時苒指間的相紙，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要不是時苒看到了他微微泛紅的耳根，恐怕真的會以為他像表面看上去那樣沉靜淡然。

*

下午三點，整個譽華高中的高二年級都在勞動公園的正門處集合。

時苒大老遠就看到了班主任的身影。她穿着一身幹練的黑色運動服，頭戴棒球帽，眼中迸發出犀利的光芒。她早就料到現場會是一片混亂，腰間幫着一個粉色的小蜜蜂擴音器，“滋啦”的電流聲順着擴音器流淌在空中。

“喂喂，高二五班的都站直了，别懶懶散散的，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精神面貌。”

場面一度很混亂，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摻雜在一起，吵鬧的嬉笑聲很快就蓋過了班主任的聲音。

時苒不知道是自己視力太好，還是身穿粉色棒球服外套的周佳怡在人群中太顯眼，她隔着一大段距離和擁擠的人流，一下子就看到了賀宗衍和周佳怡在說話。

美術班有自己的班服，這次秋遊他們并沒有穿校服，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統一穿着他們班的一起買的班服。

粉色在人流中确實很吸睛。

這個顔色襯得周佳怡更白更亮了。

不知道賀宗衍說了什麼，逗得周佳怡肩膀頻頻抖動。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還挺般配的。時苒眯起眼睛，腦海中閃過賀宗衍婚前在朋友圈刷屏了好幾條的婚紗照。

“徐子骁，你數數咱班還有幾個人沒到，趕緊催一催。”

“好嘞老師！”

就在時苒即将收回目光之前，賀宗衍朝着高二五班的方向看了過來。

緊接着，他就像曾經時苒無數個美夢中那樣，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走了過來。

“苒苒，今天玩得開心嗎？”賀宗衍在高二年級中算得上“風雲人物”，除了長着一副好皮囊以外，他平易近人的性格獲得了很多好評，經常能在走廊看到他和其他班級的男生女生聊天的畫面。

從這個角度來說，賀宗衍和周佳怡更像是一路人。

時苒幽幽地看了一眼跟在賀宗衍身後一起走過來的周佳怡，沒吭聲。

周佳怡的頭發顔色發棕，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染過，發尾帶着卷，披散下來，看起來仙氣十足，她友好地笑了一下，說：“你就是時苒啊，我聽他提過你。”

雖然時苒不想搭理賀宗衍，但她和周佳怡并沒有矛盾，也不想讓女生下不來台，平淡地“嗯”了一聲。

“賀宗衍，你不是說要請我吃冰淇淋嗎？”她語氣帶着點埋怨。

賀宗衍溫和地笑了一下，餘光卻偷偷瞄了一眼時苒的臉色，沒在她的面上看到一絲不愉快的表情，心中不是滋味。

“我上午給你發消息，你怎麼沒回複？”賀宗衍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周佳怡，直接把她晾在一旁，“你吃嗎苒苒，我也給你買一個吧。”

時苒張了張嘴，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臉旁忽然出現一袋巧樂茲。

時苒怔了怔，甚至隐約能看到雪糕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她下意識地接過道謝。

“正好買多了，請你們吃吧。”裴許進的聲音清澈幹淨，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能夠驅趕時苒心中因看到賀宗衍而出現的煩躁。

他把袋子裡剩下的幾根雪糕分别分給李夢楹和陳晚甯，眼看着還剩最後一根，周佳怡開口說：“裴許進，多的那根可以給我嗎，我也想吃。”

賀宗衍溫柔的面具似乎出現了幾條裂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死死攥着，時苒注意到他緊緊咬着的後槽牙，心中忽然痛快了幾分。

在周佳怡說完那句話之前，“撕拉”一聲，裴許進就把最後一根雪糕的包裝撕開，然後迅速放在嘴裡咬了一口，醇香的巧克力在口腔中蔓延，裴許進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

“你是？”

李夢楹沒繃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看似是捂着嘴咳嗽了好幾下，實則是捂着嘴偷笑。

她的舉動并沒有逃過時苒的眼神，時苒沖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稍微收着點。

周佳怡尴尬地理了理弧度剛剛好的劉海，唇邊的笑意凝固了幾分：“我是九班的周佳怡，上周五我加你好友，但是你還沒通過。”

裴許進的眉峰微微蹙起，呈思考狀：“沒印象了。”

這大概是周佳怡交友生涯中的第一個滑鐵盧，時苒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敢，換做其他女生恐怕無法把“沒通過好友”這件事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沒關系，現在你有印象了，有時間記得通過一下。”

“你加我有事嗎。”裴許進說話的語氣很是随意，也許是吃了雪糕的緣故，時苒莫名在他的聲音中聽到了冰涼的味道。

“看你長得帥，想認識一下咯。”周佳怡臉色看不出異常，聳了聳肩膀說：“既然蹭不到雪糕吃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