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舞會附近的街區,洛德盡職盡責地巡查。
以往這片街區是最讓人省心的,巡查一晚上都不會有什麼事。
但今晚不同,獵魔人學院的學生在舞會上鬧騰整晚,洛德路過這個街區都能碰到幾個學生。
這次也是,洛德蹲下,晃動喝多癱在地上的男生。
“醒醒。”
……
“醒醒。”
……
洛德無奈地把睡得七葷八素的男生單手拎起,拽着領子,毫不客氣地丢到附近的某間旅館裡。
唉。
洛德揉捏眉心,繼續巡查。
往前走幾十米,洛德在轉角處發現一道身影。
又是哪個玩瘋忘回家的學生?
他繞過轉角,映入眼簾的是繁複的裙擺。
此刻,裙擺的主人蹲坐在地,腦袋低垂,舞會上緊束的發髻微松,幾縷長發落在肩胛骨上,整個人困倦又疲憊。
“醒醒。”
洛德依照慣例催促。
琳娜茶色的腦袋擡起,随意地掃了眼他。
洛德突然覺得,自家這位隊員似乎在舞會上喝得有些多。
“舞會結束了。”
琳娜用迷蒙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一句話。
“你該離開這。”
琳娜還是沒有動作。
無法,惜字如金的洛德蹲下,和琳娜保持同一水平線,那張冷冰冰的臉吐露出哄勸的話語:“入夜的聖都并不安全,盡早回家吧。”
他聞着琳娜身上淡淡的酒氣,又補充道:“我可以送你回去,或者把你送到附近的旅店。”
面前人沒有在洛德給定的選項裡作出選擇,隻是搖搖頭:“我有點頭疼。”
“你。”你今天不該喝這麼多的。
洛德閉上嘴,按照他的經驗,酒鬼都不喜歡被人說教。
他把這句帶有訓導意味的話收回肚子,蹲在地上,等琳娜再次開口。
琳娜沒說話,她伸出手,似乎是希望洛德拉她起身。
洛德盯着眼前的手,這隻手纖細又不失力量感,仔細看,虎口散布着薄繭,是長期使用輕劍留下的痕迹。
手向上攤開,靜置在他面前,大有洛德不握就不收回的意味在。
巡查還要繼續,洛德沒多想,将他寬大暖和的手掌覆在琳娜被風吹得冷冰冰的手上,像是燒得滾燙的鐵塊掉到水中。
溫度順着手心傳導到琳娜的耳後,燒得那微微發燙。
“走吧。”
洛德剛擡腳,拉力便從身後傳來。他回頭,發覺琳娜依然站在原地,額間的碎發垂落,從兩端遮蓋住眼睛,眼周濕潤。
神庭安排他救治平民時,那群生重病又排不上隊的人就是這樣的,死死拽住他的手不放。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不自覺地用上自己布施時的語氣,棱角分明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柔和,整個人像是被籠罩在暖暗的橘黃燈光下。
被厚實布條包裹的心髒被人紮了個孔,琳娜久違地為自己的欺騙行徑感到愧疚。
但那種為他人難過的情感隻短暫地出現幾秒,就被人為地掐滅、填埋。
“隊長,你知道該怎麼進神庭實習嗎?”
“神庭,神庭……”那個地方沒什麼好的,别進去。
可洛德說不出口,見過神庭的陰暗面,他做不到違心地褒獎,蒙受神庭的諸多恩惠,他說不出污蔑的話語。
哪怕他決心和神庭割席,還是難以否認神庭對他的養育之恩,以及神庭賜予他的地位與權力。
“你為什麼想去那裡?”
洛德折中,避開對神庭的诋毀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