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觀槿光溜溜的被孟聞提溜進被子,“把自己捂嚴實,一點風都不能漏進去,要是被我知道了,你等着挨揍吧。”
孟聞作勢舉手在半空中揮舞一拳,以示恐吓。
床上的小人乖得像一隻鹌鹑,看見孟聞兇狠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是把我當做小孩了嗎?剛才在浴室洗澡的時候孟聞不是說他再小也是男人嗎?
孟聞怎麼說變就變?祁觀槿眨眨眼睛,“哥,你不睡嗎?”已經很晚了,在過幾個小時天差不多就快亮了。
“睡睡睡,睡什麼睡,你身上的衣服都臭了,不洗你明天穿什麼?”孟聞沒好氣地答道,頭也不回走到小陽台把兩人的衣服拿着肥皂揉搓幹淨,晾在圍欄上。
這天已經入秋,但這些衣服都不是很厚實,睡醒之後應該會晾幹,孟聞把衣服扭幹水,抖落平整。
回到房間時,祁觀槿已經睡着了,整個人很聽話的躺在毯子下,睡得很香。
“睡着了啊。”孟聞走到床邊俯下身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燒看來差不多要退了。”
祁觀槿隻感覺自己的額頭有些涼,指腹在他的額頭上摩挲着,半夢半醒之間,他看見孟聞盤腿坐在他身邊,用手摸他的額頭試探體溫。
孟聞拿來一隻溫度計,掀開被角,将體溫計放到祁觀槿腋下。
“哥……你怎麼還不睡。”
孟聞沒有做聲,沉默地将溫度計放好位置,“睡吧。”
他到時想睡,擔心祁觀槿睡着之後又燒起來,索性守着他,要是中途有個好歹孟聞也能及時發現。
“哥,我身上疼……”祁觀槿迷迷糊糊的說着夢話。
孟聞知道他身上的青紫有些多,原來是知道疼的啊,他還以為祁觀槿不知道疼呢,被這麼欺負也不知道反抗。
他側身躺在床上,将人連人帶毯子摟在懷裡,耳邊傳來祁觀槿時不時的哼唧,大手撫摸着祁觀槿的脊背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動作輕柔帶着點安撫的意味。
他用手指量着祁觀槿的手腕,大拇指和食指能夠扣在白皙的手腕上,形成一個自然的圈環,孟聞在心裡感歎,這也太瘦了,這小孩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這些天祁觀槿瘦得很厲害,骨架都快要挂不住肉,養父母都死在火裡,這樣的磨難放在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身上也會備受煎熬,一夜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今後怎麼該怎麼打算,去哪裡讨生活?其實對孟聞來說去哪裡生活都一樣,日子照樣過,他也不用去管賭鬼爹,身邊的人換成祁觀槿。
想想竟然覺得輕松,至少祁觀槿聽話懂事,不給自己添麻煩,養到十八歲成年,自己也能脫手去幹自己的事情,他不可能管祁觀槿一輩子。
也算是還了祁觀槿母親的恩情。
他少時有次被父母趕出院門,這對夫妻喊了一堆人來家裡賭牌,幾天也不見下牌桌,爺爺去走親戚去了,小孟聞餓得受不了,偷偷去廚房拿餅子吃。
可能是輸牌的緣故,媽媽看見到他坐在門檻上吃東西,一巴掌打在小孟聞臉上,鼻血順着下巴滴在衣服上,他驚慌的捂着鼻子,不敢說話。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娘這麼好的牌運就被你敗完了!”
"媽媽,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餓了。"
“餓死鬼投胎啊!滾出去,看到你就晦氣!”
小孟聞看着門被關上,一直強忍着的淚水終于從眼裡滑落,他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媽媽要這樣對他?他又做錯事了嗎?
“對不起……媽媽,我不該惹你生氣。”小孟聞光着腳站在的院外,雪水打濕了他的腳底,雙腳凍得通紅。
女人擔着豆花擔子回家,路過時看見小孟聞蜷縮在稻草堆邊,臉上還帶着血迹,有些不忍,招手讓他過來。
“小家夥,餓了吧。怎麼沒穿鞋子,這麼冷的天會凍壞的。”
小孟聞仰頭看着女人,聲音有些低,“我惹媽媽不開心了,我是壞孩子。”
女人蹲下身體,手掌摸着小孟聞的頭,語氣裡帶着憐愛,“跟嬸子去家裡,嬸子給你煮紅糖豆花吃。”
女人是從很遠的村子嫁到小孟聞村裡來的,他還吃過女人的結婚喜酒,隻記得女人蓋着紅布頭,給他的冬瓜糖很好吃。
那女人是祁觀槿的養母,是一個很溫柔小意的女人。
孟聞估摸着時間,一隻手伸進毯子摸了摸,兩邊的肋骨異常清晰,摸着甚至有點咯手,他拿出體溫計。
37.4攝氏度
燒已經退下去了,孟聞松一口氣,把體溫計收好,起身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