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晟本想說一句一個烤鴨有什麼好吃的,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行,葉少看着安排。”
挂了電話後,楊晟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轉身跳進了泳池内。
這兩個月跟着王暄混迹京城,說是開拓人脈,實則遊手好閑。
他抹了把臉,突然狠狠捶向水面——那日包廂裡突如其來的吻,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羞辱。
楊三少爺沒想到,從來都是他親别人,來了這裡後不僅身份降低了,就連男人都敢對他動手動腳。
但好在葉觀瀾長得不賴,不然那天他和葉觀瀾,總有一個得趴着從包廂出來。
……
暮色中的老店像幅褪色年畫,招牌上的金漆剝落大半,木質窗棂泛着經年累月的油光,整面牆的博古架擺滿世紀影星簽名照。
楊晟用愛馬仕絲綢方巾虛掩口鼻,甚至都懷疑這裡的衛生合不合格。心裡也有所不爽,葉觀瀾請自己吃飯居然來這麼個窮酸地方。
走進去已經有人在門口等着,那人連他姓什麼都沒問,直接帶着他上了二樓,最後停在了一間包廂外。
楊晟推門進去,葉觀瀾已經坐在包廂裡,桌上擺放着幾個菜,他擡頭看了楊晟一眼,眉峰在暖光下意外柔和,示意他坐下。
楊晟打量了一下包廂環境才進來,但沒坐,而是走到葉觀瀾旁邊,笑着說:“葉少,勞駕您起來一下。”
葉觀瀾一頓,有些不明所以,但依舊起身了。
随後楊晟擦身而過,指尖若有若無擦過對方西服袖口,接着坐在葉觀瀾剛才的位置上,笑着伸出手示意。
“謝謝,葉少請坐。這檀木椅啊,總得捂熱了才配得上葉少。”
“………………”
葉觀瀾這一刻大概是腦子卡住了,失去了往日的睿智,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楊晟是在嫌棄這裡的環境不幹淨。
“楊少沒去過這種地方吧?”葉觀瀾收斂起心中的情緒,坐在了一旁,“看來今天還是我考慮不周。”
今天隻有他們兩個人,楊晟也懶得裝了,葉觀瀾連王晅都沒叫,那就說明他已經被這人把祖宗十八代都查清了。
自然,被掃地出門這件事情肯定也少不了。
“沒關系啦,今天主要系陪葉少。”
葉觀瀾看了一眼他,給他倒了一杯茶。
楊晟喝不慣茶,有些嫌棄的推了推:“有咖啡嗎?或者來瓶紅酒也不錯。”
葉觀瀾執壺的手穩如磐石,第二道茶湯精準注入他推開的空杯。
“嘗嘗看,苦丁茶配陳皮,解膩正好。”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楊晟端起來仰頸飲盡,喉結急促滾動兩下才勉強咽下,要不是為了給葉觀瀾面子,他直接就吐了。
“好茶。”他扯松領帶笑得頑劣,“就是比拉菲還帶勁。”
心裡卻在嘀咕:什麼米地茶,苦的像吃了一嘴草,還不如他的威士忌好喝。
葉觀瀾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後給他講解了米地茶的口感。
“茶如人生。”葉觀瀾忽然用杯沿輕碰他留在桌上的杯口,“苦不凝舌,澀不滞喉。”玻璃轉盤映出他眼底星芒,“就像楊少明明品得出88年波爾多的單甯度,偏要裝醉摔了那杯羅曼尼康帝。”
“……”
楊晟骨子裡仍帶着港島做派,腕表折射的冷光與西裝剪裁都透着英倫腔調。
雖在京城待了兩年有餘,他仍保持着晨間冰美式配菠蘿包的習慣,此刻指節叩着青瓷茶盞邊沿,目光掃過包廂裡黃花梨茶海陳設,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葉少看着倒像而立之年。”他忽然傾身向前,阿瑪尼高定西裝的褶皺在光影裡流淌。
葉觀瀾嘴角一抽:“二十六歲。”
“巧了,同年。”楊晟尾音上揚,眸光流轉,“敢問幾月?”
青瓷杯底與檀木相觸的輕響裡,葉觀瀾擡眼:“楊總的情報網竟有疏漏?”
“……”
空氣凝滞半秒。
“查不着。”楊晟沒想到葉觀瀾會問的這麼直接,袖扣折射的碎光掠過對方領口暗紋,笑着攤攤手,“葉家把您護得真嚴實。”
“虛長兩月。”葉觀瀾慢條斯理擦拭指尖。
楊晟的眼神從頭到腳将他看了一遍,眼神毫不克制,甚至很放肆。
“不像。”他卷着京片子的粵語腔帶着戲谑,“您這做派,說大十歲都有人信。”
“……”
葉觀瀾覺得楊晟完全和他得知的一樣,即嚣張嬌縱,又頑皮。扣上杯蓋的脆響截斷話音:“楊總若想叫聲叔,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