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晟一怔,突然笑出了聲:“葉觀瀾,你真的隻有26歲麼?”
葉觀瀾一笑:“就當你誇我了。”
門外忽然傳來撓門聲,助理阿華拎着兩隻航空箱艱難擠進來。銀漸層布偶貓率先破籠而出,精準跳上葉觀瀾膝頭,爪墊在他定制西裝褲上踩出梅花印。
“阿少,波波和椰椰大概是突然換了環境,一隻吵鬧不停,被酒店客人投訴,現在怎麼辦?”
“椰椰!”楊晟伸手要攔,棉花面紗犬卻搶先叼走他盤裡最後的丸子。
“……”
葉觀瀾僵在真皮座沙發上,慣有的沉穩遮不住抽搐的眼角——價值六位數的雲錦面料正被貓爪勾出絲。
“驚喜吧?”楊晟抱起偷吃成功的狗子,“我家小祖宗們非要來見證曆史性會晤。”他撓着狗下巴朝屏幕努嘴,“正好讓新加坡佬看看什麼叫國際化的企業文化。”
那隻貓是賽級布偶,兩隻大而圓的眼睛呈深藍色,剛出貓箱,便像是委屈一樣,對着楊晟喵了一聲。
另外一隻同樣也是賽級棉花面紗犬,毛發蓬松,頭部短而圓。此刻正圍繞在楊晟腳邊,和主人互動。
葉觀瀾看着眼前場景,手中鋼筆啪嗒掉在文件上。
楊少爺此刻正用粵語夾着娃娃音哄貓:“波波仔系唔系挂住爹地啊?”棉花面紗犬趁機舔上他下巴,尾巴搖成螺旋槳。
葉觀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撫過眼前上演的那一幕。
他從未想過,像楊晟這樣性格張揚跋扈的人,竟然會養兩隻如此溫順可愛的小動物。這讓他對楊晟有了新的認識,也許在那堅硬的外殼下,隐藏着一顆柔軟敏感的心。
陽光穿透雲層斜射進來,在楊晟發梢鍍上金邊。他盤腿坐在地毯上,布偶貓蜷在膝頭,小狗正用鼻子拱他腕間的手表。
“椰椰過來握手。”楊晟豎起手掌,小狗立即将前爪搭上去,粉紅肉墊像朵綻放的梅花。他轉頭得意地挑眉:“葉少要不要試試?我們椰椰可是考過寵物情商證書的。”
陽光在灰藍色地毯上切割出幾何光斑,布偶貓的瞳孔裡倒映着楊晟的笑臉。
“你應該不接觸寵物吧?”
葉觀瀾收回視線:“沒養過。”
楊晟懷裡抱着貓過來坐下,那隻狗緊随着他的腳步跟了過來:“要不要試試?”
楊晟把貓舉到他面前,笑着說:“這是波波,這隻狗叫椰椰。”
葉觀瀾看着那隻貓,在心裡掙紮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不了。”
葉觀瀾下意識後仰,卻見小狗已經蹦到沙發邊。椰椰歪頭打量這個冷冰冰的人類,忽然打了個噴嚏,亮晶晶的鼻水沾上他定制西褲。
“葉觀瀾你完蛋了。”楊晟憋笑憋得肩膀發抖,“椰椰的鼻涕比502膠還難洗,上次毀了我三件Kiton……”
話沒說完就見男人彎腰,修長手指輕輕托住小狗下巴。葉觀瀾從胸袋抽出方巾,手法娴熟地給椰椰擦臉,手腕串珠随着動作微微搖晃。
“先用生理鹽水軟化,再用檸檬精油去漬。”他擡頭時唇角有極淺的弧度,“楊總要記筆記嗎?”
楊晟的調侃卡在喉嚨裡。陽光正巧掠過葉觀瀾的眉骨,将他冷硬的輪廓柔化成水彩畫。
波波突然跳上茶幾,将立項書踩出朵朵梅花印,楊晟慌忙去抱貓,發絲掃過葉觀瀾的手背。
“父親去世前,大哥偷偷找過瑞士的肝病專家。”楊晟忽然開口,手指無意識梳着貓毛,他自嘲地笑着說,“你看,他們連生病都要演豪門恩怨。”
葉觀瀾擦拭西褲的動作頓了頓,他想起今早收到的東西——啟榮集團正在秘密轉移海外資産。
此刻看着楊晟低垂的睫毛,突然改了準備好的說辭:“新加坡傳媒的Lucas明天到京,你要不要……”
“要去。”楊晟擡頭看着他,眼睛亮得驚人,“聽說是個混血帥哥,我得去看看,能不能把他挖到咱公司來。”
葉觀瀾無語,看着楊晟那露出的半截腳踝,默默把空調調高兩度。
楊晟笑呵呵地舉着貓玩,手指輕輕撓着貓咪的下巴,貓咪眯着眼睛,發出滿足的呼噜聲。
他擡頭看向葉觀瀾,語氣輕松地說道:“我前段時間說是出差,其實回香港了,你應該查到了吧。”
文件在葉觀瀾指間發出輕微聲響。他當然知道楊晟回去做了什麼——是變賣所有在港資産,也是為了去拍賣會拍下母親的遺物。
可惜,那尊翡翠的拍賣會,最終以流拍收場。
楊晟見他不接話,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想,以後大多數時間都會留在北京了。”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所以把它們接了過來。”
“這是你的私事。”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楊晟便不再多言。葉觀瀾是個聰明人,怎麼會猜不到他和家族之間的那些利益糾葛。
豪門恩怨,不論是香港還是大陸,乃至于世界,哪個家族都有那麼一些見不得光的秘密。盡管他對葉觀瀾的家族背景知之甚少,但他能夠感受到他們之間存在着某種深刻的聯系。
這種聯系并非表面的友誼或共同的興趣愛好,而是一種更為深層的、源自于他們各自家族的共鳴。
窗外,一片梧桐葉飄落在露台上。楊晟望着葉觀瀾映在落地窗上的側影,想起一句話:這世上最難看透的,是人心。
布偶貓在他懷裡打了個哈欠,爪尖無意識勾住襯衫紐扣。就像某些羁絆,明知會勾出絲,卻還是忍不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