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如潮水湧來)
血月當空的夜晚,相柳跪在玉山結界外。白衣浸透鮮血,九條命已去了一條。他懷中抱着昏迷的小夭,額頭抵在冰冷石階上:"我來解蠱,求王母...。"
阿念攔在門前:"她說過永不相見!"
"正因如此..."相柳咳出大口鮮血,卻将小夭護得更緊,"才要讓她...真正自由。
(記憶陡然轉換)
瑤池的水突然沸騰。
相柳将小夭輕輕放入水中,指尖劃開自己心口時,九頭妖的本相在身後浮現——本該威風凜凜的九首巨蛇,此刻竟有一處猙獰的斷頸,傷口處還萦繞着黑霧。
"我不會解蠱..."他俯身貼近小夭耳畔,聲音輕得像是歎息,"但我能殺了它。"
(蠱蟲聞到他心頭血的氣息,在小夭經脈中瘋狂遊走)
第一刀刺入胸腔時,左側的蛇首發出凄厲嘶吼。相柳悶哼一聲,卻将傷口撕得更開,讓鮮血直接滴入瑤池。猩紅在水面綻開詭異的圖騰,隐約可見蠱蟲順着血線爬出小夭心口。
"還不夠..."
第二刀精準貫穿靈府。右側蛇首在扭曲中消散,磅礴的妖力化作鎖鍊,将逃竄的蠱蟲死死纏住。相柳踉跄着跪倒在池邊,嘔出的鮮血濺在小夭蒼白的臉頰,像雪地裡綻開的紅梅。
(他慌亂地用染血的手去擦,卻把小夭的臉越抹越髒)
"對不起..."向來冷傲的将軍竟有些無措,幹脆扯下殘破的白衣前襟,蘸着瑤池水小心擦拭。指尖在觸到她睫毛時頓了頓——就像很多年前,在清水鎮的雪夜看她時,也是這般不敢驚動的溫柔。
蠱蟲終于在他體内爆裂。相柳跌坐在地,看着小夭心口的疤痕漸漸愈合,笑了。遠處傳來阿念的驚呼聲,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最後的光影裡,看到小夭睫毛上沾着的一粒水珠——不知是瑤池的露,還是她的淚。
(最後一幕)
風暴熄,瑤池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相柳站在西王母的對面,望着初生的朝陽,懇求道:"别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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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可明白。"王母收回手指,瑤池水霧重新流動。
小夭踉跄後退,脊背撞上桃樹。紛揚的花瓣中,她摸到心口那道疤——原來不是蠱的殘痕,是相柳以心頭血為她重續的心脈。
王母望向塗山璟,意味深長道:"世間有些債,活着的人要替死去的人好好還。小夭,如你有不明白,還可以回來找我,算是...。"說完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一聲尖嘯聲撕裂雲層時,整座玉山的桃花都為之一顫,是毛球的聲音。
小夭仰頭望去,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如利箭般俯沖而下,翼展掀起的狂風卷起滿地落花。
"毛球!"
她踉跄着迎上去,被巨雕俯沖的力道撞得後退三步。雙臂死死環住毛球脖頸的瞬間,臉頰陷入溫暖翎羽,仿佛嗅到那人身上特有的海風氣息。小夭渾身發抖,指甲幾乎要掐進毛球皮肉——這是相柳死後,她第一次觸碰到與他有關的事物。
(王母的白袖在遠處拂過,帶起一陣歎息般的風)
"是相柳讓你來的嗎?"小夭聲音發顫,掌心下的羽毛卻傳來否定的振動。
毛球突然掙脫她的懷抱,銳利的喙狠狠啄向她心口,疼痛讓小夭倒退兩步。
塗山璟立刻趕來相扶,看到的是被凝固的身影,小夭以為相柳死了,周身籠罩着詭異的甯靜,連呼吸都微不可聞。他慌忙将人摟進懷裡,才發現她渾身冰冷如玉石。
"小夭!"
這聲呼喚像打開閘門的咒語。懷中人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淚水浸透他前襟:"他殺了自己兩次...璟,他甯願死兩次...都不肯..."
毛球發出凄厲啼鳴,天上的雲彩似乎都随之震動。它用喙梳理被淚水打濕的羽毛,給小夭留出崩潰的時間——就像很多次在戰場邊緣,等待主人從屍山血海中歸來時那樣。
塗山璟的手頓在她後背。那個"肯"字後面是什麼?是不肯活着見她?還是不肯讓她分擔半分痛苦?
(毛球在一旁靜靜看着,金瞳中映出人類相擁的剪影。它忽然展開翅膀,生氣的分開兩人。)
幽都山的罡風撕扯着那道半透明的身影,相柳的殘魂懸在陰陽交界處,腳下是翻湧的冥海,頭頂是猩紅的血月。九頭妖本該消散于天地的魂魄,此刻卻被一縷執念強行凝聚。相柳不自覺地向前飄去,卻被無形的結界彈回。
罡風忽然變得狂暴,将相柳的魂魄吹向山巅。但始終飄不出這方寸之地,靈魂虛弱不堪,連記憶都變得模糊,卻始終不願意就此歸于天地,好似在等待什麼,但是腦海中卻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