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屋一行人出現在這,阿伏兔第一反應是春雨的三兇星遭殃了。
足足三個師團和奈落也沒能阻擋這群人的腳步,還有餘力來管夜兔的家事,看來城區的戰鬥是地球人占了上風,鬼兵隊的人想必也重新站了起來。
那就好,那就好。
虛已經耗盡了能量,春雨的海盜也折損巨大,這邊應該不會有敵人過來。
雖然這邊還有個更大的麻煩。
……
阿伏兔看着坂田銀時在那裡插科打诨,把神威的怒火往自己身上引,心又提了起來,因為神威最讨厭這種喋喋不休的教訓。
果然,兩個人打了起來。
太亂來了,地球人要赢夜兔,要赢神威是不可能的,神威的力量甚至已經淩駕于鳳仙之上。
可出乎意料的是,坂田銀時也并未占下風。
阿伏兔看着神威顫抖的手,這小子在猶豫,在迷茫,在膽怯什麼?
神威并不認為自己在膽怯,他隻覺得煩,煩的他想殺人,他的拳一拳比一拳狠,但偏偏就是打不死眼前這個煩人的家夥。
好奇怪啊,這個銀發天然卷,既然口口聲聲說萬事屋已經成了與神樂沒有血緣關系的家,那就乖乖地待在地球上好了啊。
跑這裡來幹什麼呢?
自身都難保了,還在叫嚣着要從他手裡保護什麼東西。
自找死路的人,才是帶去毀滅的人吧。
如果連保護都做不到的話,那一開始就幹脆别擁有。
他隻是想殺一個秃子,卻仿佛有千百個人在阻止他。
他們到底知道什麼啊?
打不死,還是打不死,像一堵不斷增長的強,站的越高就飛的越高,黑沉沉的把人往死了壓,壓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怎麼會呢?
神威咬牙,地球人的□□怎麼可能的打過夜兔呢……他已經很強很強了。
神威看着這具近乎力竭的軀體,終于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飛身而起,面前卻忽地又閃出神樂這張稚嫩的臉龐,“住手啊!神威!”
手,停了一瞬。
下一秒,額前一股劇痛,一柄木刀穿過神樂的肩膀,把他整個人都擊飛了出去。
神威并沒有受重傷,卻感覺四肢百骸都在痛。
那一刻猶豫的感覺是什麼?
流經軀體的是夜兔的血嗎?
更像是又酸又苦的毒液……不,是血緣的詛咒。
他額前的血管砰砰直跳,耳膜鼓脹着,甚至聽到了心髒泵血的轟鳴。
血脈深處仿佛傳來了嗤笑聲。
有人在跟他說,“要是你無法徹底舍棄的話,就由我來替你收拾吧。”
你這個人本身,就都由我來全部抹消吧。
于是,一張駭人到極緻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
…………
這張臉,恐怕隻有阿伏兔和志村新八是第二見。
第一次在吉原。
畢竟是親生兄妹啊。一樣橘粉的頭發,一樣白皙的皮膚,一樣湛藍的眼睛,一樣……兇殘至極的野獸。
神威搖搖晃晃地起身,額前的傷口上,血滴成了片,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虹膜暈開不祥的猩紅。
那眼眶更是撐到極限,足足占了面部的二分之一,尖銳的獠牙若隐若現。
這隻野獸周身翻湧着暴戾的氣息,他想狩獵!而獵物就在他的領地。
“那個蠢貨!”阿伏兔心急如焚。
被夜兔之血吞噬掉了,那已經不是什麼笨蛋老哥,笨蛋兒子了,也不是團長了,隻是個連自己名字都忘記了的野獸。
“呵!”簡直是一聲吊詭的蔑笑,神威的速度足足比之前兇了十倍,他放開身體的限制去攻擊,膝蓋砸向地面的瞬間,連髌骨發出竹節爆裂的脆響。
更别說手了,力量太過強大連身體都無法承受,拳頭雜碎山崖的一瞬間,鮮血就浸染了裹纏的繃帶。
而神威并不感到痛,他反而笑着伸舌舔舐了一下。
媽的,這誰能打得過啊!
阿伏兔捏着傘急得團團轉。
初出茅廬的神樂暴走時都那麼可怕,神威這種能以一己之力幹掉一個師團還毫發無傷的人,現在連星球都能毀滅吧。
地球人這身闆經得住揍嗎?
眼看着坂田銀時被打的口吐血霧,真的離死就差一口氣了,神威又揮拳向神樂攻去,阿伏兔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勇氣,從後面偷襲狠狠地踢開了這隻野獸。
又落在了他身邊。
…………
“快跑!”
“快帶上你那個老爸跑啊!”阿伏兔對神樂吼道。
他不敢回頭,怕回頭的一瞬間被野獸撕裂喉管。
萬事屋三人顯然沒想到阿伏兔會站出來幫他們,臉上都是一片愕然。
神樂:“你……”
阿伏兔:“就算這家夥能做回以前的哥哥,但如果沒了妹妹,沒了爸爸就沒有意義了吧?”
“我說笑的啦,我對你們的家庭糾紛毫無興趣。”
阿伏兔甚至已經不能分出一絲餘光去看這群地球人聽不聽勸了。
愛聽不聽,反正不跑那就等着生死有命吧。
都說夜兔是恐怖的戰鬥種族,天生殘酷冷血,但其實真的見過被血脈吞噬的夜兔且存活下來的人并不多。
因為見到了就是死……
這是在戰鬥中被激發出來的醜陋嘴臉,要麼夜兔戰死要麼别人被殺死。
刨去戰場上的經曆,阿伏兔還切身體會過兩次,一次是旁觀者,一次是親曆者,這次便是第三次。
他也不知道神威還聽不聽得進去,自顧自地勸說起來:“委身于夜兔之血,忘卻自我,是因為被老爸揍,去打妹妹很心痛嗎?”
“他們也很心痛,但他們為了家人強忍着那份痛苦與你戰鬥,那你也不要逃避呀。”
“要是想逃避,那就收起拳頭,要是想戰鬥就用自己的拳頭上。”
神威弓着身子雙臂垂在身前,目光緊緊地盯着阿伏兔,這姿勢分不清是進攻的準備還是防禦的架勢。
他的眼裡劃過一絲忿恨與痛楚,顯然這些羅裡吧嗦的大道理并不是他愛聽的。
……
阿伏兔看着神威狼狽的身形,心裡非常不是滋味,神威額頭上一道兩指寬的豁口斜切過眉骨,暗紅色液體順着顴骨不住往下爬,在下颌處凝成血珠,一滴接一滴砸在鎖骨凹陷處。
身上更是數不清的傷口冒着血。
以神威的實力,很久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了,神威從來不會說出口的,但他知道神威其實很害怕。
他有點心疼了。
阿伏兔向前一步:“你不要怕……”
不要怕啊,你已經變強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你了。
阿伏兔作為旁觀者體會到的夜兔血脈暴動,自然是在神晃身上。在兒子親手砍下星海坊主的手臂時,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憤怒,起了殺意。
殺意讓人懷疑愛意。
他有點後悔當時隻是冷漠地站在院牆外看着,看着那個無助的身影拖着破爛的身子在雨裡不知去了什麼地方舔舐傷口。
如果能回到過去。
他想,他會選擇抱抱那個孩子的。
“如果你不想聽我的忠告也沒辦法,反正我已經習慣被迫陪着笨蛋團長胡鬧了……”
阿伏兔看着神威逐漸攥緊的拳頭,也舉起了手中的傘。
即使要戰死那他這次也陪着吧。
有個人因為怯懦而躲起來了,或許是因為他為了戰鬥而戰鬥,為了逃避而戰鬥被人直白地戳破與剖析。
太痛了,所以野獸保護了他。
所以阿伏兔其實也不讨厭這隻野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