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來人輕手輕腳地放下手中端着的餐食,望了望躺在床上的男人。
聲音粗犷卻語帶關切,
“團長,副團長還沒醒嗎?”
春雨第七師團的副團長不知怎的已經陷入昏迷兩天了,醫療兵一番檢查下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
第七師團遭春雨背叛本就折損了将近一半的人手,在烙陽解決一些事端後,衆夜兔又幾乎人人負傷,氣氛難免低沉。
當然相比于其他師團的窩囊勁,第七師團仍有團長與副團長作為主心骨,還是非常安心的。
然而這“安心”在第二天便被打破了。
若論身體的受傷程度來看,神威當時單挑了無數強者,無疑是傷的最嚴重的,最後被阿伏兔攙扶着才回到艦内。
詭異的是,阿伏兔看着傷的不重,卻在第二天就陷入昏睡了。
七嘴八舌的關懷在門外紛紛響起。
“太奇怪了,你也知道的,副團長當天晚上回來還好好的……”
“是呀,以副團長的身體素質,你們看身上的傷已經開始愈合了。”
“你們有誰知道副團長接觸過什麼特别的東西嗎?”
“沒有吧,咱們小時候都在烙陽星生活過,這裡也沒什麼特别的東西。”
“團長,這可怎麼辦?”
“怎麼辦?醫生都檢查不出問題,我也想知道怎麼辦呢。”神威呆毛晃了晃,把手背在腦後,腳後跟點地,以椅腿為支點,氣定神閑地仿佛坐着搖椅。
“可是……”來探望的夜兔們還是十分憂慮。
繼續展開了氣憤的讨論,
“難道是那個虛?”
“我遠遠的看了一眼,星海坊主把他整個人都炸沒了,那個人卻靠斷掉的一隻手上的血肉重生了自己。”
“該死,那就是個邪門的怪物,副團長肯定是單獨跟着星海坊主時,中了陰招了。”
“對對對,有道理。”
……
阿伏兔保持着一個僵直的姿勢躺在床上,用力掐了掐藏在被子下的掌心,連眼珠都不敢多轉動,生怕眼睑的顫抖過于頻繁。
完了,這下全完了。
那個荒誕的夜晚發生了什麼就不回憶了,他也不想再記得,總之在事情的最後他确實失去了一段時間意識。
第二天再次醒來時,身上倒是分外清爽,髒污的衣衫也早已被更換,連脫臼的左臂都回歸正常了。
仿佛那個夜晚隻是一場噩夢。
阿伏兔正打算支起身,大腿及臀部肌肉就似抽筋一般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草!他倒吸一口涼氣。
神經發麻,僵硬的大腿根至尾椎骨傳來了不可描述的痛楚。
還沒來及翻開衣物仔細查看身體。
一道惡魔般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哎?阿伏兔你醒啦。”
這熟悉的少年音竟然還有臉帶着笑意。
阿伏兔醒的時間很巧妙,正好卡在神威出去拿水的時候。
他幾乎是在神威摸上門把的一瞬間,就火速閉上了眼睛并且合上了被子。
不,他沒醒。
逃避雖可恥但……
但很顯然裝睡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
他當時暫時拒絕面對神威,哪想到神威就這麼硬生生的寸步不離守在床邊不動了。
雖然閉着眼看不到神威臉上的表情,
但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阿伏兔就這樣“被迫”昏迷了整整兩天。
為了裝的更像一點,他就這樣直挺挺的躺着,連手腳都不敢舒展,本就酸痛的肌肉更是僵直的像鐵闆一樣。
兩天,差不多也是極限了,精神尚且還能頑強抵抗,基本的生理需求确是沒法撒謊。
一陣濃郁的奶香味從床頭飄來,是夜兔們拿來的食物,這味道像一把尖利的鈎子,鈎的人五髒六腑生疼。
夜兔本就食量大,他餓的快要胃痙攣了。
本來的昏沉是竭力裝出來了,兩天過後,嘴唇幹燥煞白的樣倒真像是有了一絲病弱的氣息。
喂,誰能給他個台階下啊!!!
阿伏兔忍着胃部的抽痛,寄希望于這群下屬把神威給帶走。
“團長,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副團長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副團長第一天回來看起來沒什麼大礙,醫療艙都被其他師團的傷員占了,後來這初步查也看不出什麼症狀,才先安頓在這裡觀察觀察,我看……要不還是轉去醫療艙吧。”
噢~原來是這樣,阿伏兔了然,怪不得他睜眼時看到是在一個正常的房間裡,而不是病房。
不過這樣也好。
如果被查出來傷在一些不可名狀的部位,他就先殺了知情的人再直接跳到太空裡自殺。
“是啊,團長你也休息一下吧,換一下照料的人。”
阿伏兔内心不住地點頭:對對對。
這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團長和副團長的關系真好啊。”有人突然發出感慨。
說起來神威這個人,在在座的海盜團夥裡,年紀可以說是位于最小的行列,可偏偏他地位最高。
海盜們都知道第七師團的夜兔強,畢竟“春雨的雷槍”名聲在外。夜兔們也知道團長神威強,不然不會輕易向小年輕低頭,但也沒想到神威那麼強。
單槍匹馬殺退虛控制的春雨師團、一擊秒殺第一師團團長獅嶺、與宇宙最強異形獵人星海坊主打的不相上下,說實話,這強的甚至有點不太科學了。
對于血脈裡天然流淌着追求強大的夜兔們來說,團長的強大他們與有榮焉,團長在實力如此強勁的情況下還對下屬保有一絲絲的溫情,更讓夜兔們不自覺有點感動。
團長居然願意守着副團長兩天,夜兔們聽了簡直要落淚了。
……
TM的他才是要落淚了。
聽了這話,阿伏兔一時沒忍住,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扭曲。
神威老神在在,抿嘴笑的人畜無害,“應該的嘛。”說着還伸手貼心地掖了掖被角。
“不吃東西總歸是不行的。”一個健壯的夜兔歎了口氣。
“哎。”神威無奈搖搖頭,把床頭的面包與牛奶拿起,“算了,把這個拿走吧,你們都走吧,實在不行還可以打營養液。”
……
……
不……
不行……
阿伏兔微微睜開眼,靠着眼尾的餘光向門口瞥去,夜兔們果然垂着頭稀稀拉拉的要離開了。神威的辮子晃蕩在門口,他一急。
心一橫,決定主動結束這場鬧劇。
“等……”這一聲有點不符合病人的氣息。
“咳……咳……”阿伏兔勉力支起身,制造出一點動靜。
突如起來的咳嗽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副團長!”
“副團長醒了。”
“太好了,副團長你到底遭受了什麼暗算。”
“醒了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