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星竹說了句早上好後,他就安靜了下來,眼睛卻還是直勾勾地看着莊秋。
像是以前回家路上遇到過的小流浪狗。
莊秋被自己出色的想象能力所折服了,對着面前的“流浪小狗”說:“那我現在能進校門了嗎?”
聞言,祁星竹才仿若大夢初醒一樣,飛快地将手縮回去,連指尖也蜷縮着藏了起來,僵硬地錯開視線,嘀咕道:“我又沒攔着你。”
因為時間太緊,莊秋沒有和這家夥繼續在“所以剛剛到底是誰抓住了他的手不放”這種事情上糾結,點點頭後便毫不猶豫地加快腳步刷卡進校。
動作迅速幹淨利落,渾身都透着好學生對“不能遲到”的堅定信念感。
祁星竹:“……有那麼着急嗎。”
他在門外站了幾秒鐘,看着莊秋開始和門口那些叽叽喳喳圍在他身邊的“小紅袖套”們交談。
這位深受歡迎的學生會主席,眉眼垂下來一些,似乎是在認真傾聽學弟學妹說話,端得一副平靜清冷的模樣。
但祁星竹卻知道,他大概率已經在走神了。
說不定此刻正在心裡百無聊賴地數着地上爬過的螞蟻。
隻要這樣一想,莊秋主席不可亵渎的穩重形象也就終于裂開些可愛的口子。
祁星竹沒忍住勾起唇,左右看了看,趁着在校外巡查的教導主任沒注意,便身手矯健地飛快溜進了巷子裡去。
莊秋如有所感地擡頭,小流浪狗灼熱的視線消失了,隻最後留下一道潛入煙火巷道裡的身影。
距離學生會開始檢查遲到學生還剩下一分鐘,他明明可以直接進來的。
隻是為了逃掉精神力例行檢查嗎。
莊秋無聊又疑惑地這樣想着,然後随手在學弟遞過來的本子上畫了個簡筆畫。
“诶诶主席,這是要交給學校檢查的!”學弟想要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隻能欲哭無淚地說:“你不能再在上面畫黑色圓圈了。”
莊秋嚴謹地糾正他:“這是線條小狗。”
學弟:“……”
在校門口值班是一件不太有意思的事情,莊秋很多時候都是在學弟學妹們的身後充當吉祥物。
但不知道為什麼,晟澤的很多刺頭都有點怕莊秋,不配合的家夥們隻要一看到前方安靜站着的莊主席,嚣張氣焰就一下子落了下來,不情不願面容扭曲地選擇乖乖聽話。
嗯,他們的表情倒是還算有點意思,很豐富很多樣很有趣。
莊秋喜歡觀察别人的表情。
而在他認識的所有人裡面,有一隻alpha的表情是變化最多最明顯的。
可能這就是鄰居(宿敵)之間無用的心靈感應吧,結束了辛苦值班的莊主席隻是拐了個彎,就在牆角處再一次見到了這名alpha同學。
“祁星竹。”莊秋擡起頭猝不及防地出聲,差點将翻牆翻到一半的祁星竹吓得腳一滑摔下來。
“你誰……”他連忙穩住身形,嘴裡煩躁的髒話還沒來得及冒出來,就在看清莊秋的臉後蓦地一愣,生硬地轉了個彎:“莊秋?”
“是我,你好呀,又見面了。”
莊秋不知道自己在哥哥的“訓練”下,處于放松狀态時,說話偶爾會不自覺地帶一些上挑的尾音和語氣詞,和一張常年沒什麼表情的臉搭配在一起,十分具有反差感。
祁星竹埋着頭揉耳朵:“你這家夥……快讓開,我要跳下來了。”
常年遲到逃課的校霸是晟澤的這面矮牆的常客,熟練又輕巧的落地,咳嗽一聲正想要插兜耍個帥,一擡頭就看到莊主席在翻看着一個小本子。
嗯,衆所周知用來記錄違規違紀情況的那個小本子。
祁星竹一下子就炸了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你不會還想記我名字吧?!”
主席有一雙很漂亮幹淨的手,手指白皙又細長,輕飄飄落在那些紙頁上的樣子,是所有晟澤問題學生心目中的撒旦本旦。
祁星竹雖然這樣無能狂怒地吼着,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跟着這雙手移動。
它們此刻停在了某一頁上。
莊秋将它在祁星竹面前展開,語氣難得地有些歡快:“你看這是什麼?”
祁星竹艱難地将目光從突然靠近過來的手指上挪開,放到翻開的紙頁上,看了一眼上面的圖畫後就心不在焉地随口胡謅道:“一團麻線。”
“……”
主席的小本子收回去了,連帶着那雙漂亮的手一起從面前移開。
莊秋一臉平靜地告别:“那麼好吧祁同學,我走了,你繼續呆在這裡吧。”
祁星竹:“?”
莊秋說走就是真的走,轉身轉得毫不拖泥帶水。
“什麼,你……喂!等等!”祁星竹下意識地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被琥珀色眸子疑惑地掃了一眼,才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縮回手。
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每每遇到莊秋,祁星竹的腦容量就經常過載,加速運行了幾秒鐘後終于短路,硬邦邦地問出一句:“所以你記沒記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