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樣紅色的物體,并非天生是紅色。
若是最初的那個人将它定義為藍色,那它便是藍色。
命運同樣如此,人将一切不可捉摸的未來稱呼其為命運,并為它綴上各種哲學意義。
毀滅的信徒說命運是一場必然毀滅的結局。
追尋巡獵的人會說命運是犯我者雖遠必誅。
豐饒的行者會說命運是無盡的繁榮與昌盛。
即便是虛無,也是在說包括命運和所有的所有皆無意義。
一切命途皆有關于命運的答案。
但被拉上歡愉命途的令使,維克卻要說,命運的存在即是為了打破它,至于命運本身如何并不重要。
世界上第一個謊言,正是為了打破自身所認定的,必然的命運而産生。
這是他所認為的世間所有歡愉的起點,同樣是他所認為的歡愉的意義。
如此一來,巧舌如簧的騙子和支支吾吾撒謊的孩童沒有任何區别,戲谑面對萬事萬物的愚者與垂淚哀苦的苦行者皆是對抗命運的踐行者,區别在于前者用笑臉後者用眼淚。
所以今日如果分别是他和令季在這場名為現實的舞台上的命運,那麼他就要将他打碎!
這就是他的答案。
歡愉的星神,你滿意了嗎?
維克聽見心中有個聲音在發問。
回應他的不是語言,是無窮無盡的笑聲與掌聲。
在這笑聲中,黑暗散去,維克過去的記憶顯露出些許蛛絲馬迹,與此同時新的成就跳出來。
【祝你們早安,午安,晚安!】
金色的成就頃刻間點亮了整片昏暗的空間。
當光芒散去,維克大夢初醒。
那一面紅色的面具不知何時回到了他的臉上。
這正是星神的回複,祂接受了那個答案,慷慨地給出報酬。
因此維克不用多去感受便意識到一件事——
此時此刻歡愉命途所有的力量向他敞開,隻要他能承受得住,他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确認好這一點,維克松開手,那枚樣式簡單的骰子飄在他的眼前不停轉動。
維克看了眼那枚骰子,思索片刻後他擡起手,用食指對準它,其他的手指,除了大拇指外全部蜷縮。
這個手勢是對号,又是小孩子認識到又一次改變文明的武器的強大後虛張聲勢的比劃。
而如今維克自認都差不多。
命運隻能欺騙一時,無法欺騙一世,隻要它仍然存在,就要去面對它。
這對所有有智慧生物來說便是現實。
他也不從不例外。
維克如此鮮明地看清自己的情緒,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紅色的骰子得到信号後立即飛向了藥師。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長。
藥師在無盡時間的盡頭發出一聲輕歎,随即祂慈愛又無奈地低下頭,用六隻手中的一隻輕撫上橫卧在懷中,雙眼緊閉的令季的臉頰。
輕柔的撫摸很奏效,令季迷茫地睜開眼。
正是在他眼睛睜開的瞬間,藥師另一隻手掌覆在他的眼前。
在手掌掌心的眼睛流出一滴澄清的淚。
那一滴淚直直落在令季的眼中。
當淚水落下,白色的樹枝被另一隻手交給站在藥師身邊的豐饒玄鹿。
低下頭,豐饒玄鹿溫順地銜住樹枝。
做完這一切,藥師又一次發出輕輕的歎息,緊接着祂掃了眼象征歡愉的骰子,松開了令季。
時間猛然恢複正常,那枚如同紅色流星般的骰子擊碎了藥師借由建木投射到羅浮的幻影,化為了無數的彩帶與禮花,響徹鱗淵境。
在喜慶的氣氛中,銜着樹枝的豐饒玄鹿載着令季平穩落下。
來自星神的壓制終于消失,穹和三月七最先反應過來,他們互相看了看,接着又去看丹恒。
結果丹恒對他們搖了搖頭。
“豐饒的氣息還沒有散去。”丹恒低聲提醒,在那頭豐饒玄鹿的腳下是正在快速萌發的植物,并且這種萌發的态勢還在擴大。
倘若過一會還不停歇,那麼丹恒自覺隻能出手制止。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整個鱗淵境被豐饒的力量活性化。
沒人知道古海之水與如此強力的豐饒力量結合後會發生什麼變故。
不隻是丹恒這麼想,景元也沉下心準備見機行事。
也就在這時,維克摘下面具握住慢悠悠飛回來的骰子,大步朝載着令季的豐饒玄鹿走過去。
“小心。”三月七下意識地提醒。
維克禮貌地回複,腳步卻沒有停下。
奇怪的是在他逐漸向令季靠近時,豐饒力量開始平息。
那頭豐饒玄鹿注視着維克,下一秒它蹭了蹭他,将口中的枝條交到他的手裡。
維克沉默托住銀白色的枝條,将其收好,随後他扶起睡在豐饒玄鹿背上的令季。
在接觸到令季的刹那,維克懸着的心放下。
不論怎麼樣,他還能在他身邊就好。
這份安心沒有必須太久,金色的成就刷得亮起。
維克當即看去,可不等他看清内容是什麼,成就便消失不見。
望着消失的成就,不知為何維克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面向阿哈的直播間不會被藥師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