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過去生活在這裡的人遇到了多少困難，心境又是怎麼樣。”令季對着手機裡的照片喟歎。

維克在沉默過後直言道，“會很絕望。”過去他被傳送到過很多類似于雅利洛六号的星球，那裡的人都面臨各種困境，和幾乎不可戰勝的敵人戰鬥。

雖然那些敵人對維克來說不難對付，他的到來也能快速扭轉局勢。

這些都使得他很難對遭遇災難的文明感同身受，可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夠體會到那份絕望的心情……或許也正是因為會感到絕望，人們才去想抓住些什麼。

維克想到這裡，腦海中浮出很多畫面。

那是來自在他幫助下，艱難戰勝強敵的世界裡的片段。

擺脫絕境的人們相擁慶賀，他們擁抱着自己的親人，朋友，甚至身邊的一名陌生人。

過去維克僅僅是掃過去一眼，從未特别用心地去觀衆，而今這些沉澱下來的記憶上湧，構成一道橋，讓他得以通向一個問題。

他想要擁抱誰？

他又能夠擁抱誰？

維克短暫地回味記憶中的畫面，他意識到自己在那些慶祝的場景下總是獨身一人。

那時他從未因此多想，今天他再看，像在看一面鏡子。

隻不過鏡子裡映照的人不是他，而是令季的身影。

維克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甚至說是預料之中。

但他對此卻并不滿意，這就像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在令季心裡特殊的，卻還想要某些獨一無二的行為方式來證明一樣，他想要得到令季的回應。

維克摸了摸小熊的耳朵，此時他的決心就像是一枚被砸進木闆裡的釘子，十分堅決且頑固鑲嵌在大腦裡。

恰在這時，令季拍攝完了照片，叫上維克去塔上。

維克放開小熊的耳朵，沉默地跟在令季的身後重新醞釀語言。

在空間站上令季突然出現把他的計劃打亂，後來為分散心情，他沒再多去想，沉下心和令季在雅利洛六号上勘探。

結果誰知道一路走下來，維克反倒是更加清楚他想要什麼。

盯着前方令季的背影，他決定等到了塔頂就說出來。

這不需要多長時間。

當兩人一前一後踏上最後一階台階，視野開闊之際，維克的聲音響起。

“我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維克說得很直接。

前方的令季因突然而來的話怔住。

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才側過身，讓維克和他站在面積不大的塔頂上。

站穩後，令季對維克問，“這是你在空間站裡想對我說的話嗎？”

“是。”維克坦然承認。

令季聞言輕笑道，“我明白了。”

“我也是，維克，我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即使很清楚這類話出來有點幼稚，令季還是想告訴維克，他也是那樣想。

能遇見維克，在令季看來就像是一場奇遇，所以哪怕他從來都不相信永遠，他也發自内心的希望，他們能永遠在一起，陪伴着彼此。

偏偏這好像對維克來說有些不太夠。

隻聽他又說，“我喜歡你。”

令季眨了眨眼。

誰知維克沒給令季消化的機會，就發問，“你喜歡我嗎？”即便知道他和令季的感情不僅僅單純地能用喜歡來概括，還糾纏着更多無法嚴明的因素。

但在盡力表達自己的内心之後，他還是想問一問令季是不是喜歡他。

朋友也好，家人也好，情侶也好，維克想要确切的答案。

然而令季的關注點卻有些不一樣。

“所以這幾天你是在因為這個苦惱嗎？”令季似乎比起維克的告白，更在意他最近為什麼悶悶不樂。

維克雖沒預想到令季會問這種問題，卻還是回答，“不是。”

“所以還是在想為什麼我不用親吻感謝你？”令季追問。

這次維克沒有否認。

而令季也不再問下去，他向維克湊近，低聲告知他，“因為那在過去太親密了。”

一下子聽出令季的潛台詞以及看出他要做什麼，維克不知所措。

本來是他開的頭，到最後卻成了他尚未做準備。

至于令季雖察覺到維克的異常，行動上卻沒有停住的意思。

不過他好心地讓維克可以閉上眼。

維克真的閉上了，下一秒，他感受嘴唇上傳來的涼意。

轉瞬即逝，就像是一場錯覺。

可那不是錯覺。

維克睜開眼，入目的是令季閃開的視線。

一瞬間維克也感到不好意思。

在這相對無言的氣氛中，一朵朵花從令季随身攜帶的背包裡冒出來落到地上。

令季和維克同時低頭看向那些五顔六色的鮮花。

在那之中蘊藏着那個未回答問題的答案。

他也很喜歡他。

這個結論促使維克将小熊交給不知如何是好的令季，随即蹲下身将被失控的豐饒力量催生出來的花撿起來，用風衣上的腰帶紮成一捧。

面對捧到眼前的花，令季哭笑不得。

在這種地方就不要再講究什麼儀式感。

尤其是這花還是因為他心中太慌張，控制不好力量才催生出來的。

想是這麼想，最後令季還是接受了這一束臨時拼湊的花束，并沒有阻止維克再向他靠近。

可這次不想剛剛那麼順利，小熊的腦袋從花裡鑽出來，擋在了令季和維克的中間。

不知是不是令季的看花了眼，他總覺被擠在花中間的小熊有些委屈。

再看維克，因行動被打斷，也隐隐也表現出那樣。

這讓令季忽然感覺他們有幾分相似，不由又笑了出來。

一旁的維克看着令季的笑容，本來小熊阻止了行動的失落消散了不少。

反正還有下次不是嗎？

他們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