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便是那熟悉的消毒水的氣味。
“喲,老潘的徒弟啊,你這是怎麼了?”急診科當值的張醫生看見季行之,不禁瞪大了眼。
季行之忙不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可千萬别告訴他,求您了。”
季行之的樣子确實有點兒狼狽,他舉着受傷的手臂,另一隻手護着傷口,襯衣袖子都是血污,給人一種剛和巷尾的不良混混亂戰後的錯覺。
張醫生皺了眉,瞄了眼站在季行之身邊的男孩,又搖着頭看着他:“行,但就算我不說,你明天不也要去他那兒嗎?”想了想,又說,“穿件厚一點的長袖吧。”
張醫生日常話不多,也沒有打探别人隐私的興趣,更沒有閑聊的功夫,他粗略地檢查了季行之的傷口,進行了基本的清潔消毒和止血處理。
“雖然看起來挺吓人的,但其實後半段隻傷到了表皮,實際就這五厘米左右的比較深,”張醫生快速地比劃了兩下,“縫幾針就行。”
急診科室日常忙碌,人來人往,馬不停蹄,季行之坐在6号臨時床位,還看得見過道上傷患被一個個推進來,聽交談聲,似乎是附近的工地發了意外。
急救通道入口處的紅燈警示燈閃爍不斷,奔跑的腳步聲,擔架輪子的滾動聲,檢測儀器的滴滴聲此起彼伏。
季行之認真聽着張醫生的指示,回道:“您能幫我準備一下縫合器械嗎,我可以自己來。”
張醫生頓了下,回看季行之一眼,随即點頭同意:“好,我叫人給你送來。”說完,轉身便朝剛推進來的需要急救的患者飛奔而去。
“謝謝謝謝。”季行之連忙點頭,對張醫生離去的背影目送感激。
男孩剛才一直在旁邊乖巧地站着,才找着機會開口,悄聲問季行之:“潘教授會罵你嗎?你的傷會不會影響你做事情?”
季行之斜睨了他一眼,故意誇大其詞:“會,傷到了神經,以後拿杯子都費力何況是做手術,我這手廢了,前途盡毀,未來無光。”
要不是季行之最後那句關于前途的哀歎過于作勢,男孩還真被唬到了。
臨時床位的布簾再次被拉開。
紮着丸子頭的小護士探頭進來,看見是季行之也驚了下:“學長,你這是怎麼了?”
季行之回頭望去,他記得這位實習護士,是上周剛結束神外科輪轉的學妹。
學妹這周輪到了急診,一天下來是忙得暈頭轉向,此時見到季行之,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科室,又忽地有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
“張醫生讓我把這些送來,還有這個破傷風針。”她把醫用盤子規矩地放在台子上,同時瞄了男孩一眼,瞬間兩眼放光。
“别瞎想,趕緊忙去吧。”季行之朝她揮手,催促道。
季行之大二那年不小心出了個櫃,後來身邊認識的人就都知道了,所幸的是大家的接受度都滿高的。
小學妹面上應和着,但腦内的靈光開了閘就沒那麼快合上。她不舍地看了看季行之又瞧了瞧邊上的男孩,深感欣慰,怒磕一波,仿佛連日來的疲倦都消失了。
男孩還愣在護士姐姐離去時的眼神裡不知所以,季行之已經夾起縫合線,準備縫合工作了。
他拿着的持針鉗的手頓了下,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是我們學校的新生?”
男孩回過神,點點頭。
“什麼專業?”
“藥劑。”
“上過解剖學基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