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吧。”
時間接近午夜,夏柏娛樂公司的練習室依舊燈火通明,唯有走廊盡頭的屋子裡一片漆黑。
黑暗安靜了許久,不知是誰冒出了這句話。
話音落在空氣中,逐漸沒入隔壁隐約的樂聲,被強勁的節奏吞噬。
外面傳來腳步聲和交談聲,窸窸窣窣一陣,電閘被修理好,頂上的燈光忽然亮起,照亮了屋裡景象。
鏡子一塵不染,屋内空間寬闊敞亮,随意坐在地下的幾人皆年紀挺輕,容貌和身材都不俗。
這是曾經風頭極盛的5xyz組合,紅的時候無人不曉,卻已今非昔比。
驟然亮起的燈光讓大家不自然地眯了眯眼,匆匆掩飾臉上的表情。
“之前那幾個投資全失敗了,家裡早把我最後一張卡也停了。我這邊實在沒辦法了,靠哥們兒也就頂多能撐倆月。”
“小林已經做了5份兼職了。情況我們都知道,沒法兒拖下去了。”
“虞兒,大家不可能一直花你的錢。算了吧。”
其他幾人交換目光,最終落在同一個人身上。
虞珩,組合的隊長。
此刻一件薄薄的淺灰色毛衣,領子一直抵到下巴上,襯着偏白的肌膚,更顯得眉目俊氣。微揚的眼尾垂下,斂住了情緒。
”虞兒。“方才說話的成員之一喬琰然面露不忍,但還是開口,”還有兩個月合同到期,公司那邊估計也不會和我們續…...“
不過一瞬,虞珩站起身:“這次合同到期之後,我們沒有續約計劃。“
語氣透露着若無其事的輕松,轉身便出了練習室。肩背筆挺,走姿從容。
幾個隊友了解他,知道虞珩心裡肯定不像嘴上說的這麼輕松。
在他們當中虞珩年紀最小,在熟人面前還是副小孩性格,嘴硬要面子,這是大家寵出來的。但現下實在沒辦法,他們家境并不都似虞珩。
虞珩邁着步子朝外,一路上碰到不少公司同事。他點頭打招呼,直到終于進了電梯。
那抹硬撐的笑容逐漸淡去。
到停車場亮了車燈,手搭在方向盤上。
車内電台已經自動播放,娛樂新聞正在報道一周後星雲頒獎大會的得獎預測情況。星雲大會三年一度,象征着圈裡最高熱度和榮譽。
三年前他們5xyz正是男團獎項的唯一得主。
甜美的嗓音打斷思緒:”——其實如果論個人獎項的話,商無瑜依然有很高的呼聲。“
聽到這個名字,虞珩條件反射地握緊了方向盤,因為太過用力,手上堅硬的戒指硌在金屬處,一陣尖銳的疼痛。
更為心煩,索性從小指上撸下來,順手丢在車内儲物格裡。
周遭一片安靜,微弱的消息提示音倒被無限放大,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咚咚“兩聲。
從車窗玻璃處傳來敲擊,虞珩擡眼,他隻愣了幾秒鐘,原本微微皺起的眉頭就緊鎖在了一起。
隔着防窺車窗膜,内部能非常清晰地看見外面的人。
一身黑色休閑裝,鼻梁上萬年不變地架着副墨鏡,和很欠揍的冷淡表情很搭,自帶渾然天成的裝逼氛圍。
還伸手朝外指了下,那兒停了輛車等着,似乎是要他這個車位。
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心情。
就像是周一早上開車去上班,被一輛時速20的三輪車堵了一路,眼看還差三十秒遲到,卻在進大門的時候被打電話不看路的腦殘潑了一身咖啡,對方一邊趕在最後一秒從容打上卡,一邊不鹹不淡地來了句你沒事吧。
仔細一看就是三輪車司機。
就像大夏天排了兩小時隊買支冰淇淋,一口沒吃就被呼嘯而過的灑水車澆了,黏糊糊地粘了一身,開灑水車的把車倒回來朝他道歉,但是忘記關灑水閥門。
擦了把臉一看,還是上次那三輪車司機。
就像虞珩此時此刻在地下車庫遇到最讨厭的死對頭商無瑜。
想把那副端着的神情碾碎。
他瞥了眼後視鏡,鏡子裡面的人頭發散亂在額前,神色挺憔悴,又看了眼人模人樣悠閑抱臂的商無瑜,勾了下嘴角,按開電子手刹。
*
“那輛車應該本來就是要走的。車燈亮老半天了。”
一輛六座商務車正停在地下停車場路口,開車的那位密切觀察着前面的情況。
“再朝前看看呗,幹什麼非瞅着那一個車位。”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主要就這一排離那夏柏公司的電梯最近,方便大家少走幾步。”語氣帶着玩笑意味,“而且瑜哥好不容易輸一次,玩他一下嘛。”
車上幾人是遠涯旗下娛樂公司的藝人,準備來夏柏辦點事。
恰巧蘇野心中的完美車位有輛車要走不走的,便玩心大發地來了個石頭剪刀布選個人下去催,最後隊長商無瑜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