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顧屹風把菜單交給她:“看看喜歡吃什麼?這裡的菜品不錯。”
“你請客?”聞漪挑眉問。
顧屹風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随意。
聞漪也不客氣,接過菜單把愛吃的想吃的都點了一遍:“夫妻肺片,醬鴨,口水雞,龍井蝦仁,糖醋排骨,松鼠桂魚,……”
她邊點菜邊腹诽:是你要請客的,今天非讓你大出血不可。
想到被顧屹風當場擒拿的屈辱,聞漪咬牙翻着菜單,看到8xx元一份的佛跳牆時,小手一拍——“還要這個!”
最後還是服務員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小姐……你确定你們兩個人吃得完?”
“吃不完可以打包嘛。”聞漪故意問,“顧處長不會這麼小氣吧?”
顧屹風面不改色,默默觀察她的視線在菜單上每一道菜名上停留的時間。
雖然她有意使壞把各種口味的菜都點了一遍,但不難發現她在看到某些菜時的微表情有所不同。
她是南方人,多半出自江南一帶。絕密檔案中寫的聞氏一族的秘密基地恐怕就藏在南方的山區中。
顧屹風心中有了推斷,下次可以帶她去吃正宗的南方菜。
菜很快上齊,看着眼前琳琅滿目的菜品,聞漪的心情也跟着變好,率先拿起筷子。
“嘗嘗。”顧屹風主動拿起茶壺為她添茶水。
聞漪順勢後退,手肘無意間碰到了坐在她背後男子的胳膊。
刹那間,熟悉的氣流在她身旁再次湧動。
“怎麼會……”
視野瞬間被撕成碎片,她忍不住閉上眼睛。
“聞漪?聞漪!你怎麼了?”顧屹風的聲音忽遠忽近。
異能被觸發,聞漪的意識在光錐間穿梭,最終消失在某個光點中。
有了之前的經驗,她已經做好再次沉浸式體驗被殺的準備。
聞漪依稀記得剛才碰到的是坐在她背後的男人。
可那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難道她的能力不僅能目睹死者的經曆,還能讀取活人的記憶?
睜開眼,明媚的陽光讓她忍不住微阖雙眼。
“噗嗤——”
鏟子插入泥土中,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荒野中激起回響。
聞漪的視線逐漸恢複清晰,此刻她正站在一片野林子中,周圍是及膝的荒草和高大的樹木,耳邊偶有風聲和鳥鳴。
順着視線,她看到自己又下了一鏟,一個深坑已經初具雛形。
通過餘光觀察片刻:男士運動衣褲,碩大的跑步鞋,聞漪判斷自己正在一個男人的身體中。如果不是戴着手套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鏟子,她會以為自己正在樹林裡晨跑。
沒有想象中與人殊死搏鬥的場景,聞漪默默跟随着主視角挖了半天的坑。
這架勢,不太像受害者,倒像是……
下一秒,視線轉向一側,一隻蒼白的手垂落在枯枝亂葉中。
聞漪呼吸一滞,一個側卧在地上的男人進入她的視野中。
那人毫無聲息,淩亂碎發半遮了臉龐,不合時節的長袖長褲下,裸露的手腕和腳踝凝着暗紅的血漬。
聞漪不難想象他生前經曆了怎樣的折磨。
“啪嗒——”
聞漪看到自己一把扔下了鏟子,塵土飛濺,落在了男人散亂的頭發上。
邁着從容的步伐走到死去的男人身邊,“她”伸出雙手粗暴地拽住他的衣領用力一拽,
“咚——”
沉悶的墜地聲讓聞漪跟着渾身一顫。男人的屍體就這樣被扔進了剛挖好的坑裡。
一陣風卷起幾片樹葉,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輕輕蓋在了男人的身上。
事情已經一目了然——這次她竟跟随着兇手視角,從沉浸式被殺變成了沉浸式殺人抛屍。
她這能力還是過分全面了啊。
不過,這兇手行事不太合邏輯,哪有人晨跑順便殺個人抛個屍?
他就不擔心會被人看到嗎?
挖坑,抛屍,每一個步驟都冷靜得可怕,這樣的心理素質,令人毛骨悚然。
在聞漪毫無防備的時候,兇手竟然跳入坑中,跨立在屍體頭部兩側,慢慢蹲下身子。
一隻蜘蛛突然從碎葉中鑽出,迅速爬過兇手的鞋面。聞漪從小最怕蜘蛛,這一刻差點吓得魂飛魄散,但被困在這身體裡,她連閉眼都做不到。
她隻能看着“自己”的手用力拽起那人淩亂的發絲,露出掩蓋在頭發下青灰的臉。
死者面容在她眼前驟然清晰!
“砰!” 聞漪的意識像撞上了一堵透明壁壘,被暴力彈回的瞬間,腦海中響起高頻蜂鳴。
她很清醒地察覺這一次力量撤退與以往溫和的抽離不同,像是某種高維度的力量在強行驅逐她。
萬千光錐在虛空中破碎,聞漪在時空隧道中混沌下墜。
她看見自己懸浮在餐廳上空,像在另一個世界俯瞰下方。
顧屹風與“另一個她”相對而坐,“她”扶額低頭,手上的筷子正緩緩從她指尖滑落。
意識終于回歸身體。
“唔...” 聞漪悶哼着按住太陽穴,這種感覺難道是……能力排斥?
尚未完全回收的能量像打翻的液态星光,在“她”指間流轉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