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眼床頭櫃上，放着一盞月球型小夜燈。

這怎麼可能？！

顧屹風沒有回答聞漪的問題，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目光掃過淩亂的床單被褥，試圖與夢中記憶一一對應。

可那些本該留意的細節，此刻全被不可說的畫面所取代。

聞漪也不再說話，反正她說什麼也不管用不是嗎？

她随意地往床沿邊一坐，故作鎮定地輕晃着腳尖問道：“你來找我，就打算這樣看着？”

眼前的情景再次和夢境重合，連對話都分毫不差，顧屹風的喉結無意識地滾了滾。

如果……他按照夢裡的情節演下去呢？

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如同夢境裡那樣說道：“你總不接我的電話。”

他當時還幹了什麼？

哦對！他抓住了聞漪不安分的腳。

他垂眸看着她輕晃的腳丫，雪白的腳腕刺痛了他的眼。

他默默閉了閉眼，不去再去看。

“電話？你給我打過電話？” 聞漪驚訝地舉起手機，“沒有啊，你确定？”

她站起來将手機屏幕沖他晃了晃。

還是出岔子了。

顧屹風心頭一沉，這個故事注定不會按照原來的劇本演下去了。

一時間，他說不清心裡究竟是慶幸還是失落。

他瞥了眼月球小夜燈，生硬地轉開話題：“你這個燈……”

聞漪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眼，奇怪道：“我的燈怎麼了？”

“不太好看，我給你重買一個吧。”

“？”

國安局管天管地，怎麼還管到她的燈上來了？

聞漪皺了皺眉：“不好看嗎？我哥送我的。我覺得挺不錯的。”

顧屹風聞言，更加不悅。

怎麼又是她哥！

連血緣關系都沒有，算哪門子哥哥！

顧屹風伸手按亮了小夜燈，暖黃色的光氤氲開，現實再次和夢境重合。

他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向前邁了一步。

聞漪不明所以地後退，小腿靠上床沿，輕輕跌坐在床墊上。這個姿勢讓睡裙滑到大腿中部，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膚。

顧屹風單膝抵在床沿，低頭看着她。這個動作太過熟悉，連角度都和夢裡相同。

“你......” 聞漪瞪大眼睛，“你在做什麼？”

顧屹風驟然回神，他竟然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他是不是瘋了？

狼狽地直起身，他喉結滾動了幾下：“抱歉，昨晚沒睡好。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去吃飯。”

轉身離開卧室之前，顧屹風順手抽走了月球小夜燈：“這個不好，今天再給你買一個。”

聞漪：？

他今天怎麼怪怪的？

*

下班後的商業街人聲鼎沸，顧屹風站在精品禮品店裡，目光掃過一排小夜燈。

“這款玉桂狗小夜燈最受歡迎。” 導購員熱情地推薦，“不僅光線柔和，能模拟日出光效，還帶定時功能。”

他接過那個什麼狗的小夜燈，雪白軟萌的小兔子模樣，哪裡像狗了。

但是确實很可愛，就和聞漪一樣。

天藍色……她的睡裙就是這個顔色，她應該會喜歡。

路過超市時，他又順手拿了一包紅棗和兩盒阿膠糕。

她最近流了那麼多血，臉色太白，得好好補血。

走出超市，顧屹風拐進聞漪愛吃的江南菜館，七七八八點了一大堆。

服務員打包時笑着問：“給您太太帶的？” 他沒有否認，隻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幸福感充盈着他的内心。

夕陽的餘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恍惚間，他好像看見未來自己和聞漪的影子并肩而行。

這種幻想讓他心跳加速……就好像丈夫下班回家見妻子一樣。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已經嚴重越界，他本該自責愧疚。

但他已經等得太久，隻想擁抱此刻的甜蜜。

當他敲了三次門後，才意識到不對勁。

原本熱切的心瞬間涼了，是她的身體又出了什麼岔子？

“聞漪？” 他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屋裡安靜得可怕。

玄關處她的鞋子也不見了。

人呢？

顧屹風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剛想把食物放在餐桌上，目光一凝——

餐桌上留着一部手機和一張手寫的紙條：

「等我回來。」

手中的塑料袋“啪”地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