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白得了四千兩,祁淵谟看白十九的眼神多了一絲慈愛。
白十九被看得都有點不自在了。
他們本打算當天就離開少林寺,住持卻十分熱情地讓他們多住幾日,說是為了給先前的誤會賠禮道歉。其實并沒有什麼誤會,但祁淵谟還是同意了,主要是因為他們管飯。
林尖和白十九被邀請去觀摩武僧們練武,看着看着就一塊練上了。雖說白十九先前和他們的同門打了個平手,但誰也沒覺得換成他們去比會是一樣的結果。一個初出江湖的小子而已。直到,他和每個人過招時都能學會他們的招式,甚至直接運用在與下一個人的比試中。不僅如此,他從隻能接幾十招,到後來的遊刃有餘。武僧們這才驚覺這究竟是棵怎樣的好苗子。就連他旁邊那個四五歲的小娃娃也不容小觑。
不打不相識,武僧們在與兩人的日常比試中同樣學到了很多,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被歸為病弱一類的祁淵谟則跟着老和尚們一塊念經。一番歲月靜好。住持驚喜地發現祁淵谟雖然不适合練武,但在修禅誦經一事上還是很有悟性的。
三日後,在衆僧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祁淵谟帶着兩小孩冷酷無情地下了山。
住持收回觊觎他腦袋上那頭黑發的目光,長歎一聲。心裡思索着不要這張老臉,強行把青年扣下的可能性。
“師父!”
住持回過頭:“幹什麼?”沒看他正在傷心嗎?
“明師弟,好像不見了。”一向沉穩的大弟子聲音裡帶着一絲慌亂。
最小的弟子眨了下眼睛,舉起手:“我看見明師兄了,他跟着林哥哥跑了。”其實他也有點想跟着林尖一起走,奈何腿短沒跟上。
“愣着幹什麼,追啊!”住持一聽丢的是明玹,顧不上惋惜,這下真急了。
祁淵谟帶着兩人輕車熟路地往山下走去。他突然腳步一頓。
“師兄,怎麼了?”林尖不解地問。
白十九餘光掃去,看到樹後藏着一片灰色的衣角。他看過去時衣角正好慌亂地收了進去。
“沒事。”祁淵谟指了指前方,“我們走快點吧。”
“嗯。”林尖覺得師兄說什麼都是對的,立刻把疑惑放回了肚子裡,“對了,師兄,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吳城。”祁淵谟的目光向東望去,輕聲道。他跟着住持念了三日的經并非什麼收獲也沒有。
四月山莊的人這幾日估計已經把整座晉城都翻了個底朝天,他師父若是不想被他們抓住,勢必要往晉城城外逃。與晉城相鄰的各城中,吳城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晉城北面的羸州由勢力龐大的百裡氏說了算,東南方向的漣州有難纏的合歡宗。更遠的西側地勢險峻,盤踞着大大小小的殺人谷。
隻有吳城,資源相對匮乏,小門派比較多,并沒有特别大的勢力。往來商賈和江湖上無門無派的人都喜歡在吳城落腳。因此,要想在熙熙攘攘的吳城找人,并不容易。
當然,即使師父沒有如他所料地躲到吳城去,他也是要去那裡的。
确定了方向,三人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偷偷跟在他們身後的明玹傻了眼,不過一眨眼的工夫,怎麼人就不見了?
他摸了摸圓圓的腦袋,郁悶地歎了一口氣。看樣子他隻能回少林寺了。
一回頭,三人排成了一排,正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站在中間的祁淵谟還好一些,頂多蹙了蹙眉,左右“護法”一人拿着一把劍,目光生冷。
“!!!”明玹瞪圓了眼睛,一屁股往後靠。身後是高大的樹幹,他無處可避。都怪他自己平時沒有跟着師兄們一塊練武,這下吃到了苦頭。
“你偷偷摸摸跟在我們後面幹什麼?”林尖晃了晃手裡的短劍,試圖用他那張可愛的臉擺出一個兇狠的表情。
白十九迅速揮劍攔住了另一邊,阻止了眼睛一轉想要鑽空子溜走的小僧。
“三位施主,請、請冷靜。”明玹雙手合十,不敢有怨言地讨饒道。
灰色的僧袍在穿林的風中輕擺,他烏黑明亮的圓眼中映出他們的倒影,膽怯之下是一絲慈悲。一個掃地的小僧,竟有幾分佛相。
祁淵谟冷不丁問了個問題:“小師父,你今年幾歲?”
“師父不讓我跟别人說。”明玹眼底挂淚。
祁淵谟伸手把目光兇狠的左右“護法”往後拉了拉,讓他沒那麼害怕。很明顯,這個小和尚是偷跑出來的。
青年聲音清冷,如同峰頂的雪化開流淌在河谷之中的山澗:“既然這樣,你還是早些回去,不然你師父會着急的。”
明玹一聽讓自己回去,急得眼底的淚直接落了下來。
“咦?”緊挨着師兄的林尖一看他哭連忙放下手裡的劍,一陣手忙腳亂,“你别哭啊,我們又沒真的欺負你。”
明玹抹了把眼淚,抽噎道:“沒、沒欺負我,我就是想、想跟着你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