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使勁地吹着口哨,直到幾乎氣竭才停下來。見祁淵谟無動于衷的模樣,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無名把口哨給了你,竟然連它的用處和吹的法子都沒告訴你嗎?”
“什麼用處?”祁淵谟虛心求教。
“當然是……”男人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傻嗎?會告訴你?”
祁淵谟往後退了一步。
“啧,現在才跑,晚了。”他冷笑一聲,這人太蠢了,連他在拖延時間都沒看出來。此時,林中早已傳出響動,一條條目露兇光的野犬在他話說完的那一刻紛紛跳了出來。至少有幾十條。
“你要如何?”祁淵谟沒有親眼見過如何用口哨驅使野犬,心裡生出了幾分好奇。
“當然是請你幫它們加加餐了。”底氣十足的男人故意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是在想他夠不夠野犬們塞牙縫。
祁淵谟盤腿坐下,看得暗中的無名不由地替他捏了一把汗。早在叛徒拿起哨子時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了,但後面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根本沒辦法阻止。
這些野犬隻認哨聲,沒有哨子就喚不動它們。再加上無名身上的傷沒有治好,他隻能暫時按兵不動。
榮元輕功了得,如果他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現在就跑。可誰知榮元竟如此松懈,就算他再厲害,也不可能擋得住這麼多野犬。野犬和人不一樣,它們是為了填飽肚子活下去,更懂得合作,更兇殘,也更難纏。
若是無名親眼見過榮元在南岐谷外一夫當關的那一幕,或許會改主意。但此刻的他隻剩下滿心的擔憂。
面對男人的恐吓,實在演不出來害怕,祁淵谟抿嘴意思了一下,“在殺我前,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男人正被他突然坐下的動作吓了一跳,聽到這話,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第一個問題,藥谷在哪?”他一臉嚴肅,即使正在被一群野犬環繞垂涎着。
男人捧腹大笑:“你是被吓傻了嗎?你都要死了,知道這個有用嗎?等下你連骨頭都不剩,藥谷的人再妙手回春,也救不了你。”
“第二個問題,你如此笃定被它們襲擊就一定連骨頭也不剩,那今日的事就不是你第一次這麼做,對吧?”沒有得到答案,祁淵谟也不惱,順着他的話換了個問題繼續問道。
“是又如何?廢話少說,今日你必死無疑。”男人起身遠離了他,免得他的血濺自己身上。他自然不是第一次驅使野犬,但這話沒必要和一個将死之人多說。
“第三個問題,既然你對它們這麼熟悉,昨日就沒發現,少了三隻嗎?”祁淵谟笑了笑,袖中滑出一把刀,被他握在手裡。
男人皺起眉:“昨日……”說來也奇怪,明明昨夜的事不該被發現的,要不是突然和晚上還莫名出現在迷障林的南宮虞撞上,他也不至于這麼早就暴露身份。
他身份暴露,被南宮虞派人追殺,好不容易借着夜裡的迷障在林中躲躲藏藏,一直熬到天亮,哪裡還顧得上那幾隻被他驅使的野犬。今早,他本以為逃過一劫,誰知剛逃出迷障林,就被無名發現了蹤迹。
可憐的叛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倒黴的開始正是面前這人輕輕扇動蝴蝶翅膀導緻的。昨日,南宮虞被他拒絕後挫敗不已,本該立即打道回府的他愣是在林子裡待了半天,長籲短歎,細想失敗的原因。然後,鬼鬼祟祟的男人就這麼被他撞了個正着。
男人不知祁淵谟為什麼要提起昨日的事,他沒時間細想。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他連忙再次吹響了口哨。
被哨聲刺激到的野犬興奮地做出狩獵的姿态,露出鋒利的犬牙,逐漸靠近祁淵谟。離他最近的一隻惡犬口水不斷滴落,轉眼就要咬上他的胳膊。
他袖中的刀瞬間紮穿它的脖子。
一聲哀鳴後,屍體嘩然倒地。同伴的死亡帶着警告和威懾的意味,令野犬們止住了腳步。從它最後一聲的痛苦嚎叫中,它們嗅到了熟悉的信号,與昨晚的聲音如出一轍。
動物的直覺讓它們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獵物,而是輕易就能收割性命的死神。
“你們停下來做什麼?一起上啊!”男人見它們猶豫不前,面容扭曲地大喊了一聲。這些野犬,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
祁淵谟站起身,向男人靠近。沒有野犬敢阻攔他。
情況不對,男人當即準備丢出迷藥逃走,身後被卻什麼死死按住。
一口利齒突然刺進他的脖子。他根本來不及避閃,緊接着迎來的是如疾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他快要被打死了。
“是誰?”他被打得睜不開眼,隻能口齒不清地吐出疑問。
“小狗?停下。”眼看着突然冒出來的榮陽還要繼續咬人,祁淵谟制止了他,“髒,不知道嗎?”
“小狗”嗚咽一聲,丢下了手裡的男人,奔向祁淵谟。
“下次不要亂跑了。”祁淵谟摸了摸他的頭。
剛從藥谷逃出來的榮陽什麼也沒解釋,乖乖地點了點頭。
餘光裡,他惡狠狠地盯着遠處滿臉驚訝的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