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雙已經哭了整整兩天。
本是才及笄的少女,如今卻形容枯槁,陸雙呆呆地坐在床上,不梳洗、不說話,就這樣直愣愣地盯着地闆。
“小姐,你吃點東西吧,這樣下去,身體撐不住的。”荷花心疼地看着陸雙。
陸夫人一進門就聽到荷花的央求聲。
“你别管她,她不是不吃不喝嗎?那就餓着!”陸夫人希望自己的激将法能管用,她實在不忍看着自己的女兒如今這幅模樣。
聽到母親的斥責,陸雙緩緩擡眸。
冷笑一聲:“你倒是狠得下心,那死丫頭沒照顧好我你不管,倒想讓親女兒餓死。”
陸夫人被陸雙冰冷的眼神和話語狠狠傷到,自小天真爛漫的女兒怎會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雙兒,你哭、你鬧娘都不怕,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折磨自己。”說着說着陸夫人紅了眼眶。
“至于她,”陸夫人看了一眼低頭站着角落的荷花,“她是你的陪嫁丫鬟,聽說那阮二好酒色,你讓她伺候阮二,不是省心的多嗎?”
荷花不敢置信地望向陸夫人,她一直認為小姐的禍事都是那阮二的錯,夫人事後沒處罰,自己是很感恩的,還想着到了侯府要誓死保護小姐,沒成想夫人留下自己竟有這般“用處”。
陸雙聽着母親的建議,忽覺得心中暢快了許多,自己如今要入狼窩,荷花不是忠心嗎,那就陪自己一起吧。
幾個呼吸過後,陸雙擡起眼眸,委屈地看向陸夫人,“母親說的極是,我不能讓母親擔心,荷花,快端飯菜來。”
荷花不知自己是如何出去的,腦子全是方才夫人的話語。
可自己是家生子,父母都在陸府,而且賣身契被攥在小姐手中,如今又該如何自救?
陸府中各人有各人的愁緒,而京城衆人卻津津樂道地談論着阮陸兩家的婚事,似乎為正月裡增添了一份談資。
與此同時,阮家長子的绯聞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了出來。
“你聽說了嗎?侯府今年可是雙喜臨門。”
“你是說世子與言大小姐的事嗎?不能吧,先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啊。”
“誰知道呢,據說都有人都看見過,他倆聊得可開心呢。”
“诶呦,這阮家的兒子怎麼都好招惹女子啊。”
“還有啊……”
一時間阮長安與言甯绮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都快蓋過了阮陸兩府的婚事。
人們總是對似是而非的事情有着極大的興趣。
留在京城的子軒近日也有所耳聞,現在急得在屋裡團團轉,恨不得站在大街上,大吼一聲,這都是假的。
可正是因為不能這樣做,子軒才頭疼不已。
思考良久,子軒靈光一現,立刻請旨進宮。
“屬下參見太後,太後萬福。”
太後知道這幾個侍衛都對賀昱堯忠心至極,故而也對其多了幾分耐心,“來找哀家是有何事啊?”
子軒認認真真地把傳聞告知太後。
太後聽完久久沉默,“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張嬷嬷,去查查是何人嘴這麼碎。”
太後經曆了喪夫、失子之痛後,變得郁郁寡歡,但這不代表太後是個柔弱之人,年輕時也是個殺伐果斷的,否則難以坐穩皇後之位。
正因失去太多,便對賀昱堯兄弟更加在意。
如今竟有人欺負到幼子與未來兒媳頭上,太後很是氣憤,賀昱堯不在京城,看來此次需要自己出手了。
而遠在南方的賀昱堯,剛到崇州。
“王爺,這裡的情況不容樂觀。”
子陌皺着眉想起了方才進城時看到的慘狀。
崇州城外,寒風刺骨,遠遠地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子陌打馬上前,“老人家,你們是崇州人嗎?怎麼呆在外面?”
饑寒交迫的老婦人聽到有人說話,顫顫巍巍地擡起頭,才看清眼前的年輕人是在和自己說話。
歎了口氣,老婦人開口道:“我們是附近的莊家戶,今年沒有收成就罷了,大雨還沖垮了房屋。一開始,知州給我們施粥,還說要修繕受災的房屋,我們都以為能度過這個冬天。”
“可後來,突然有官兵把粥棚收走了,修房的工人也走了,我們就被扔在這郊外,無人問津。”
“現在,能活幾天算幾天吧……”
子陌心情複雜,把情況告知了賀昱堯。
賀昱堯在城門口下馬,環視四周,深深地鞠了一躬。
本該是阖家團圓的正月,這裡的農戶卻無家可歸、性命堪憂,他在代賀家道歉,心中暗暗保證,一定在最短的時間内把事情處理好,讓百姓有處可去。
過城門時,賀昱堯在心中祈禱,城内的情況也許會好些。
可惜上天并未聽到賀昱堯的祈求,城内的人的确大部分都有住處,可沒有口糧,現在也幾乎都是在家中等待死神的到來。
客棧的掌櫃的看到賀昱堯一行,雙眼放光,沒想到城裡還能有這麼多人來,應該能賺一大筆,畢竟他們看起來并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