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攙着秦氏走在前面,雲朝輕輕閉上房門。
淩泉正好歸來,将懷裡的藥包一股腦地交給茨菇,手裡動作不停,嘴裡還交代着:“茨菇,這藥你可仔細着,親自煎藥莫要假手于人,一日一副,一日服三次,要看着三姑娘親自服下。”
交代完藥包後,淩泉這才騰出手來,他從懷裡掏出兩罐藥膏,遞與茨竹,“喏,這罐白瓷的是金創藥,這罐青瓷的是生肌祛疤膏,每日早晚各塗一次。”
交代完的淩泉這才轉過身沖着雲朝,一臉得意,似乎在說:看我交代得細緻不?
雲朝未瞧他一眼,隻是叮囑兩個丫頭:“她怕苦,多備點蜜餞兒。上藥時動作輕柔些,她怕疼。”
“是。”茨菇茨竹異口同聲道。
淩泉心想,還得是公子會疼人啊!
雲朝擡眼望見院門外秦氏還在那回頭等着,似有事要說,便疾步走了上去。
待雲朝一過來,祖孫倆并行着,雲朝安安靜靜地走着,等着秦氏接下來的話。
“三丫頭同餘家的親事,暫時是擱置了下來,章氏現在禁足倒是也安分了幾日。屆時一月之期一過,若你父親重提餘家這門婚事,隻怕你姨娘和二丫頭還會再生事端。三丫頭是個命苦的,但也隻有一條命啊!”秦氏邊走邊說。
“晚晚還小,待父親回來,我勸勸父親再議。我和玉蝶尚未婚配,不必急着把最小的雲晚嫁出去,再者她尚未及笄。”
雲晚出事後,雲朝忙着攬月居的事兒,尚未來得及同父親議及此事,父親處理完章氏就出了遠門。
雲家,世代從商,名下各個品類的商鋪開了不少。此次雲吉安出門,也是因為要在槐安城開一家綢緞鋪子,鋪面已經定下來了,隻等他過去監督修飾一番便可營業。他此番便是前去監督修飾,等開門營業了便就回來。
雲朝和雲玉蝶因是庶出,外加章氏出身不好,任何人看來,都是很難議親的,但因着雲朝和雲玉蝶形容俱佳,所以倒也不乏媒婆上門議親。
所以,雲吉安和章氏是為雲朝和雲玉蝶議過親的,隻是雲朝每每都很抗拒,并不想娶妻納妾。反觀雲玉蝶則很挑剔,一會是挑剔長相,一會是挑剔門第,又不願委身為妾,一心想嫁高門大戶為正妻,婚事也就這麼擱置了下來。
“那五月初,你父親和姨娘為你相看的屈家嫡女屈靜姝,相貌端莊,品行俱佳,且願意下嫁,你卻給拒了。”
“孫兒覺得現下要緊的是玉蝶的婚事,隻要玉蝶議到了好人家,姨娘就不會這麼針對雲餘兩家的婚事,那樣祖母擔心的事情便不會發生了。”雲朝扯開話題。
“你有主意了?”
“祖母可知尹家?”
“尹家?未曾。”秦氏眼珠轉了轉,搖搖頭。
“前些時日,尹文軒在殿試中高中探花,不日便要入翰林院編修,故而遷居上京。遷居之後沒兩日,尹文軒就輾轉找到我向我打聽玉蝶。”
原來,章氏娘家在南陽城,章毓姌每隔幾年會帶雲玉蝶回鄉小住時日。
盛元二十四年盛夏,上京城十分炎熱,章氏帶着雲玉蝶回到南陽城避暑,雲玉蝶與尹文軒就是在這一年認識的。
那一年,尹文軒十三歲,雲玉蝶十歲。
尹文軒的父親尹明學時任南陽知府。
初遇那日,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時布滿烏雲,驚雷陣陣,眼看着就要降下大雨。
尹文軒看完戲騎馬回府的路上,人群擁擠喧嚣,他就這樣一眼看到了商鋪檐下揉着腳的雲玉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