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欣聽着聽着,漸漸皺眉。
她不與沈初墨在同個班,還自以為幫他規避了這些,沒想到依然存在。畢竟,短暫時間的特訓,無法快速催熟尚未發芽的種子。
她的确沒見過沈初墨身邊有過其他夥伴,不論吃飯或是玩耍,說不定他在班上被孤立了,隻是為了不讓人擔心,沒有提及,甚至連表現都十分克制。
語文之後,又考了數學英語,考完沈懷欣感覺自己腦子已經在高強度的思考中停轉了,尤其數學,最後兩道大題簡直送命題。如果問正确率,她隻能說重在參與,勿以成敗論英雄。
兩天時間考完了所有科目,學校内都洋溢着考後放松的氣氛,大家如釋重負,氣氛稍微活躍了起來。沈懷欣沒忘記正事,籌備起小型生日會的場地。
她這輩子都沒體驗過花錢就能解決一切的快樂。場地要離學校近的,蛋糕要又大又精緻的,必須是純動物奶油;還有星空與天花闆的布置,投影時的交相輝映,必須做到極緻。
反正書裡的錢也帶不走,不如給沈初墨買買情緒價值,減去點偏差值,也算為小世界獻出一點愛。
時間推移,很快便來到沈初墨生日當天。
沈父身着黑色西裝,系一條素色領帶,沈母則是一套灰色職業套裝,配純白珍珠項鍊。沈懷欣無法對這雙痛失孩子的父母說些什麼,再多的寬慰也顯得虛僞,她隻能配合地穿件白色衣裙,再穿上雙平底鞋。
孩子的生日,對他們來說并不值得慶祝,相反,愈演愈烈的沉痛回憶席卷了他們,他們請假一天,說要出去散心,但沈懷欣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他們要去為孩子物色一處風景秀麗、能一眼望到家的山頂,用于永久定居。
在這種哀恸的情形下,沈初墨自然也得不到什麼好臉色,沈母因為他洗手時把水滴到地上,扇了他一巴掌,沈父走過來,沈懷欣還以為他要勸勸沈母,沒想到他上來就罵了一句,
“手都洗不好,廢物。”
沈懷欣連忙走過來打斷他們:“爸爸媽媽,時間不早了,沈初墨再不出門,上學就遲到了。”
沈父看了下手表,略一點頭,面朝沈初墨:“快滾吧,晦氣。”
”……“
沈懷欣瞥向沈初墨臉頰上鮮紅的巴掌印,内心幽幽歎了口氣。她無法苛求他們善待沈初墨,這本就不是他們的義務。
沈初墨垂着腦袋,額前碎發有段時間沒有修理,微微遮住了眼眸,讓她看不清他具體的眼神,不知道那裡面是否有怨。她盯着盯着,他的臉仿佛變得有些熟悉,再仔細一看,眉眼中透出杜茗星的影子。
小小的杜茗星懵懂天真,隻隐隐覺得不公,但長大後的她依然無力,認命地接受親人的索取。
直到上課時,沈懷欣的心情都不算太好。午休,看到蘇梓涵主動走過來讨論,又覺得還算欣慰——她還是很信守承諾的。
稍微商量了下放學後的行程,兩人就各自分開。
放學。
在安排蘇梓涵坐上車後,沈懷欣正準備動身去找沈初墨。她已經與他約定好,讓他放學等她一會兒。不料,途中齊逸将她攔下,
“懷欣,我午休看到蘇梓涵找你,現在又坐你的車……她想做什麼?”
沈懷欣知道他擔心蘇梓涵安危,怕自己對她不利,便如實相告:“邀幾個朋友參加沈初墨的生日會,不必擔心。”
她模糊了人數,實際上隻邀了蘇梓涵一人,但細究起來,又有些對不住齊逸,畢竟她這種行為對不起蘇梓涵未來男友。
“沈初墨邀請的你?”齊逸微微皺眉,“要不要我陪着去?”
“不用不用!”沈懷欣連連擺手。
要是讓齊逸看到蘇梓涵與沈初墨單獨相處,他不得砍死自己這個罪魁禍首。
“好,”齊逸也不堅持,“有什麼事給我發消息。”
沈懷欣“嗯嗯”地點頭敷衍,朝他揮了下手就往教室走去,聽到齊逸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語氣别扭又關心,
“這次……我不會遲到。”
她能說什麼,男女主感情真甜?對惡毒女配不理不睬,輪到女主就随叫随到?沈懷欣搖搖頭沒多想,加快腳步離開。
安靜空曠的教室内。
陽光斜射到少年身上,投下雕塑般的陰影。沈初墨坐在後排座位上,收拾好的書包已經放到課桌,等待着一個人的到來。
他什麼也沒做,僅僅是坐在座位上。
人類在一般情況下,會在等人給自己找點事兒做,比如看看手機、來回踱步,來顯得自己仿佛有事在忙,很少會單純的等待。
他模仿着人類的言行舉止,卻疏漏于細枝末節,模仿得有幾分形似卻又有微妙的差異,不怪同齡人産生恐怖谷效應。
“欣姐。”沈初墨起身擡眸,水似的目光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