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一直到睡覺,舒樂都沒有怎麼和韓靖川說話,明明之前兩個人每天都會聊聊擺攤的事,蓋房子的事,睡前總有說不完的話,結果現在除了“吃了”“睡了”,舒樂一句都不多說。
韓靖川意識到大事不妙。不過舒樂會這麼生氣他倒是沒想到,聯想到他前兩天和舒樂第一次提及此事時舒樂的反應,他突然智商上線:舒樂該不會在吃醋?
想到這個可能,他内心控制不住湧上一股喜悅之情,這是要失之桑榆收之東隅嗎?
他想和舒樂好好聊聊,可是舒樂已經背過身去呼吸平穩,似是熟睡。
算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不過事與願違,第二天韓靖川就重新和舒樂一起出攤了,兩個人忙着幹活,愣是沒有抽出時間談這件事。
韓靖川有些糾結,也不知道舒樂還生不生氣,看他擺攤時活力滿滿的樣子,似乎心情有所好轉。
就是面對韓靖川時還是沒什麼表情。
舒樂也在糾結,他糾結的是要不要繼續雇傭秦風幹活,秦風幹活沒有錯漏,就這麼不讓人家幹了他總有些心虛,可繼續讓秦風幹下去,萬一秦夏沒臉沒皮繼續往韓靖川跟前湊怎麼辦?
還沒等他糾結出個結果,收攤回家就得知秦風已經主動請辭了,理由是家裡人生病需要照顧,大伯給秦風痛快地結了工錢,又重新找了一個漢子頂上。
韓靖川和舒樂聽罷長舒一口氣。
但舒樂依舊對韓靖川沒有笑臉,雖然面對韓靖川的問話還是會好好回答。
韓靖川拿不準舒樂的态度,他怕自己猜錯了也不敢直說,可總是這樣不是個事。
眼看舒樂上床面沖牆壁又要直接睡,韓靖川把他的被窩翻了過來。
兩個人面對面,誰也不說話。
半晌,韓靖川輕聲道:“舒樂,你心裡要是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就和我說。”
感受着韓靖川溫熱的呼吸噴在頸間,舒樂半阖眼眸恹恹道:“我沒有不痛快啊。”
“你有。”韓靖川斬釘截鐵,不給他逃避的空間。
舒樂擡眼,目光中隐隐帶着一絲幽怨:“你應該知道原因。”
韓靖川沒有回答,擡手輕輕拍了拍舒樂的被子。
舒樂不耐煩地把韓靖川的手拿開,翻身躺平:“我不是不想說,我是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說的是實話,昨天他回家一看到那個哥兒正表情嬌羞地遞給韓靖川一個籃子,韓靖川還接過去了,就頭腦一熱沖了過去。
韓靖川之前明明說了會躲着這個哥兒,難道在騙他?
于是後面說的話全是嘴巴在前面飛,腦子一點沒跟上。雖然他并不後悔說就是了。
隻不過當着外人面叫韓靖川“夫君”實在是羞恥。
可其實冷靜一想就知道韓靖川對那個哥兒沒别的意思,退一步講,就算人家兩個人真的有點什麼,他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不高興呢。
當初說好的假成親,他甚至一開始不想成親。
直到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充其量說一句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所以他不好意思質問韓靖川什麼,畢竟誰也沒有給誰承諾不是嗎。
可他内心的不愉快又是實實在在的,讓他像往常一樣面對韓靖川他也做不到。
于是就這麼擰巴地過了一天。
想着想着,他覺得眼睛酸酸,從他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後,他一直在糾結的都是韓靖川是不是對他抱有相同的感情,好像從來沒有糾結過他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男人,似乎性别是個無足輕重的問題。他怕自己一廂情願,曾想努力控制自己的心,但是根本沒用。
韓靖川真是太讨厭了,就這麼把他這個直男掰彎了,卻不用負任何責任,說不定還會随時揮揮衣袖就跑了。
韓靖川正在等下文,等着等着突然看到一滴眼淚從舒樂眼角滑了下來。
他慌了神:“怎麼又哭了?”現在看到舒樂哭,他早就沒了以前的那種奇怪的興奮感,隻有滿滿的心疼。
舒樂語調平穩:“我沒想哭,是淚腺不聽話。”
下一秒,他感到一根手指在擦拭他的眼淚,韓靖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是不是不開心我和那個秦夏見面?可是真的是他主動找過來的,我煩他還來不及。”
“誰要你解釋了。”舒樂咕哝道。
“是我想坦白從寬行了吧。”韓靖川輕笑,“現在高興了嗎?别生我氣了。”
舒樂晃了晃腦袋:“都說了我沒生你的氣。”他其實有點生自己的氣,他知道韓靖川一直不喜歡愛哭又嬌氣的人,偏偏他就是淚失禁體質動不動就流淚,更氣自己明明有想法,卻沒有挑明的勇氣。
他也會懷疑是不是因為他沒有關于這個世界的記憶,韓靖川算是他唯一可以信任依賴的人,他會不會把這份依賴錯當成喜歡?
他甚至偶爾會冒出奇怪的想法,比如韓靖川喜歡的是男人,他現在客觀上是一個會生孩子的哥兒,他的性别是不是不符合韓靖川的擇偶要求,韓靖川現在對他好隻是因為他們同是穿越者,對他這個老鄉多加幫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