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貞昨日說要暫緩趕路,帶冉曦出街上走走,先熟悉一下現在的身份,免得到了當地出現破綻。
翌日一大早,他打扮得光鮮亮麗,出現在冉曦的面前,被這身鮮亮的衣服一晃,困意也消失了大半。
于是,兩個人并排走,中間隔着一段距離,到了清晨的街上,人已經熙熙攘攘的了,嬉笑聲不絕于耳。
有一處雜耍的,周邊圍了一圈人,冉曦好奇,欲要過去瞧瞧,忽然想起顧貞的囑托,不該喚他表兄的。
那聲“夫君”叫出來當真是拗口,摸了摸臉頰,脂粉敷得很重,幾乎瞧不出來原來的模樣,不過,頂着的也是别人的臉,有什麼好尴尬。
況且,這位容貌昳麗,日後還是能一統天下的,便是真的自己的夫君,拉出去也是很有面子的。
于是,努力坦然地說出來:“夫君可同我去這邊瞧瞧?”
顧貞點頭,靠她更近了些,跟随着她的腳步,胳膊擺動之間,手指似是無意地蹭過她的袖擺。
因為扮的是商戶之人,衣服不算華貴,但人頭攢動當中,顧貞還是引人注目了。
一位着了黑色幕籬的女子正在往這邊瞧着,忽然,注意到了人群當中鮮豔的一處。
那男子不知為何,偏過頭來瞧了一眼,但見雙目皎皎,似有星子墜入其中。
“采瑛,這個人你見過嗎?”
“沒見過。”旁邊的丫鬟搖了搖頭:“看這身打扮應當是商戶之家,大概也是經商途中過了範縣。”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你去打聽打聽,姓什麼名什麼,哪裡的人。”
不多時,便以着談生意的名義,從顧貞的侍從那裡打探來些許訊息。
李睿,年十七,雍州人,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這一次去齊州,是為了謀求一個小吏的位置。
“原來去齊州隻是做個小吏,倒不做姑娘的夫君,讓老爺幫忙在範縣謀個職位呢。不過,與姑娘相比,出身确實太低微了。”
這位女子是範縣縣令的女兒,姓周,名瑤,家裡行三,在當地算是貴女,家裡正在給她說親,卻都沒瞧到理想的。
“他看着一表人才的,想來也是滿腹學識。”
風吹起了幕籬的一角,周瑤的目光追随那身影,在街上遊蕩。
忽然注意到了身邊還有一女子,與顧貞相比,打扮得甚是樸素,心上驟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仔細打量了一番,推翻了之前的猜測。
那二人行走的時候,中間始終間隔了一段距離,說笑的時候,也不見什麼旖旎的氛圍,大概就是兄妹了。
“采瑛,跟我去瞧瞧。”眼角眉梢是掩蓋不住的喜色。
大昭沒有那麼多男女大防,女子遇到了心儀的男子,常是主動上前詢問的。
“這位郎君,是要去齊州謀個職位嗎?”
顧貞回過頭,瞬間警惕過來:“娘子有什麼事?”
周瑤一隻手掀開幕籬,笑容燦爛:“若是想從吏做起,不如留在我們範縣,我阿耶是範縣的縣令,我可以向我阿耶引薦。”
這話一出來,顧貞怎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從前,在洛陽的時候,從來沒人同他這麼搭讪過,大概因為平常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又是掌管着律法,以不講情面著稱。
再說,這位範縣的縣令,他之前也有所耳聞,還算個清正廉潔有政績的官員,所以,倒也沒必要在範縣多做停留。
“多謝娘子的好意,不過,家父已經有相識的在齊州了。”
周瑤臉上的遺憾一閃而過,仍是笑着道:“以郎君之才,此去必定能得償所願。”
顧貞點了點頭,恢複了冉曦常見的不冷不熱的神情:“多謝娘子。”
“我姓周,喚我三娘就可以。”瞧見顧貞旁邊還站了一位女子,又熱情地招呼道:“娘子可是同郎君一道的,我該喚娘子做什麼?”
冉曦瞧着顧貞的樣子,暗暗感慨了一句顧貞冷漠,怪不得長得一表人才,原書當中直到了登基稱帝的時候,也沒有成婚,
見周娘子如此,也不忍拂了她的熱情:“我姓江,叫我二娘吧,我們都是一起往齊州去的。”
“娘子與郎君可是表兄妹?可是随着兄長去尋親的?”
“不是尋親的啊,我們……”就在此時,冉曦猛地想到,現在自己的身份,是顧貞的未婚妻。
話音未落,顧貞已經開口:“她是我的未婚妻。”
周瑤霎時愣住,眼珠轉了轉,又一次将二人細細打量了一遍,試着慢慢說服自己,然而,還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是了,隻不過,我和他不算很熟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