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舍得出來了？”

說話間，衛景沅眼簾微擡，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來人的走姿和裸露在外的手臂。

沒看到傷痕，他這才松了口氣。

“不是的，你誤會了，我也不知道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餘亦舟還在解釋，可聲音卻越來越小，對方陌生的态度讓他心頭一悸。

目光上移，眼前人依舊是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

他愈發急切，可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連帶着心髒都像被人生生撕開一道口子，豁着風，空落落的。

思緒紛亂，心中的編排好的千言萬語到了嘴邊竟都化作語無倫次。

為什麼一切都那麼巧合？

分明是打定主意不出聲的，不過看着對方濕潤的眼眸，衛景沅又心軟了。

他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聲音放緩，問道：“宋揚他們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餘亦舟下意識搖搖頭，但很快他像意識到什麼似的連忙點點頭道：“剛才在二樓樓梯拐角，我遇到宋揚了，聽他的意思應該是他讓餘星緣把我騙出來的。”說着，他頓了頓，期冀地看向衛景沅。

可惜，對方依舊冷着臉，他有些不死心，接着道：“你推薦的防身術很有用，宋揚這次都沒碰到我。”

“嗯。”

假裝沒聽出話裡的讨好，在确認餘亦舟沒事後，衛景沅闆着臉再次沉默。

他側過頭，目光落在教學樓外，假裝在看雲，在看雨，就是不看眼前。

餘亦舟感知到衛景沅的冷淡，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畢竟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違背諾言了，分明每次都是他做出的保證，可次次打破承諾的也是他。

餘亦舟還在為自己的失信而難過，殊不知，讓衛景沅生氣的根本不是這件事。

此時的衛景沅正陷在自己的恐懼漩渦中。

如果說愛人離開隻是他當初的最壞猜想，那當這個猜想帶着證據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時，他的心理防線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轟然崩塌。

無論先前做過多少心理建設，但當噩夢成為現實的那一刻，他居然連出聲制止的勇氣都沒有，隻能看着宋子衿一步步走向他的愛人。

内心的慌亂讓他下意識想要逃避現實，而在轉身時，宋子衿嚣張的目光卻讓他心生怒意。

于是，他故意弄出聲響打擾兩人，故意在臨走前瞪宋子衿，可唯獨在看向餘亦舟時露了怯，他不願接受那雙眼睛裡裝進另一個人。

直到看着面前的雨幕，衛景沅的心跳這才慢慢平緩下來。

大腦重新開始工作，他陡然清醒，這才發現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錯。

太離譜了吧！

衛景沅真想回到過去扇當時的自己一巴掌，質問他跑什麼！

這可是自己老婆，他究竟在心虛什麼，幹就完了。

還有那個宋揚，估計是上次的教訓沒給夠，還敢來欺負我老婆，等會回去還得順路去宋家一趟。

想起餘亦舟剛剛的無助眼神，衛景沅真是想亖的心都有了。

不管是情書，還是宋子衿的騷擾，這些事本身都與餘亦舟無關，他也是受害者。

可我卻因對自己的氣憤而遷怒他！

想到這，衛景沅猛地轉頭卻恰好撞進餘亦舟溫潤的眼中，兩人同時開口：“對不起，我……”

清朗的聲音在雨中重疊，餘亦舟愣了愣随即率先開口道：“抱歉，明明答應過你不會再和宋子衿他們接觸，是我食言了。”

衛景沅搖搖頭，将那隻絞緊衣角的手指握在手心。

絲絲縷縷的清冷信息素在雨水的浸潤下褪去冷冽，變得氤氲又纏綿，将餘亦舟牢牢包裹在其中。

他的聲音很輕，“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宋子衿他們這種人就是這樣的，想要什麼一定會搶到手，與你無關。”

聽到這話，餘亦舟擡起頭，滿臉驚喜地問：“那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隻是在氣自己。恨自己當時為什麼膽怯，為什麼不沖上去把宋子衿趕走。”

就在衛景沅說話間，清軟的信息團成一條條柔軟蓬松的小尾巴，輕輕吻上愛人的臉頰和手心。

餘亦舟被他的話吸引，“膽怯？你在害怕嗎？”

他話音未落，鼻間的信息素倏然變得濃郁，潮濕溫暖的氣流噴灑在他的頸窩處。

餘亦舟偏頭看去，隻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此時正安安靜靜地靠在自己的肩頭。

對方細軟的發絲跳動着落在餘亦舟頸間，麻麻癢癢的感覺順着神經中樞傳到大腦，餘亦舟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悶悶的笑聲傳進耳中，恍惚間，餘亦舟似乎能聽到對方胸腔中傳來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