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瀾看向天邊自在的流雲,心想還是不要将他困在名為皇室的囚籠中好。
别了蕪衡,兩人坐在馬車遲遲沒有說話。
最近事務繁亂,先是李昭秦在朝堂上做了要與西玄合作的鋪墊,毫不意外地被一群大臣所反對,隻有極少部分大臣支持他的觀點,認為一味讓西玄臣服不如握手言和換來長久的安定,剩下的全都把話扯到祖宗的基業上,一點談判的餘地也沒有。
而李瀾這邊還在為兄長一事發愁,想着該怎麼從許蘭晚那裡獲得更多的訊息。
直到真正走上這條路,才知道這條路究竟有多長。
要想一舉扳倒許蘭晚絕對是不容易的。雖說她當初當上皇後無人看好,可好歹她也當了将近三年皇後,況且因着先前前往西玄和親的功績,在百姓之中聲望不錯,唯一的缺點或許就是奪走了先皇後的位子,背後沒有一個強大的母家,亦沒有孩子作為支撐。
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太多玄乎,很多事情根本解釋不通,在百姓看來也許就是天方夜譚,她必須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而三年前的銅鏡已然給了她答案。
“元殊,我需要一個人。”李瀾忽然開口,“一個有威望、懂得人心的人。”
想要毫無征兆地破壞一個人的聲望是不可能的,這樣隻會适得其反。必須要提早在百姓心中種下一顆未來的種子,這樣以後有了結果的時候會好接受一些。
欽天監的田天師。在她開口之前,已經想好了問題的答案。
許蘭晚在西玄待過這麼長的時間,将她與巫術聯系到一起并不難,何況異國的事誰也說不清楚,隻要起到威懾的作用就好。至于讓她親口認罪的事,李瀾想,這件事也不難,她手裡不是空空如也,相反,或許對方會主動找上自己。
“好。”李昭秦毫不猶豫地答應。
欽天監測出皇宮内有不祥之人,将在三月之内帶來災禍。
朝堂上下以至百姓之間議論紛紛,都在猜這個人到底是誰。
“姑娘,皇後來了。”
李瀾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果然來了。
許蘭晚沒有好臉色地進來,見了她也不客氣,徑直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
李瀾向雲喜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把南風帶出去。
“殿下找我有什麼事嗎?”
許蘭晚沒有說話,隻是盯着桌上的茶壺,認出了這是那個晚上她送來的那壺茶。
她的胸腔裡忽然發出哼笑。
“你就這點本事嗎?”
“什麼?”李瀾裝作聽不懂。
許蘭晚别開眼神,“欽天監的事,是你做的吧。”
李瀾沒有回答她,而是給她好好倒了一杯茶。
“江南新進貢的茶葉,殿下嘗嘗?”
她的神色是那麼淡然自若,看得許蘭晚莫名燃起一股心火。
原本她都要順順利利地完成任務,誰料到半路那張熟悉的令人厭惡的臉又回來了,攪亂了她的一切計劃,這幾天許蘭晚覺也睡不好,那些痛苦的記憶又湧上她的心頭,胳膊上的疼痛感愈發劇烈,令人不堪忍受。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明明都死在三年前了,為什麼還要回來?!”所有情緒達到制高點,許蘭晚再也忍受不了情緒失控地大吼。
好像在看一個表演,李瀾波瀾不驚地獨自品了品茶,半晌才正眼看向她,眼神裡全是淡漠。
“殿下認錯人了。”
許蘭晚卸下所有力氣,那些怒火發不出來,在内心深處不斷積攢,最終隻能化作無數利刃紮進她心中。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李瀾,好像這樣就能讓她好受些,“我不管你是不是,也不管你用了什麼辦法,死了就是死了,你的遺體現在還躺在皇陵裡。”
她勾起一抹滲人的笑,“你以為這樣就能扳倒我是嗎?别癡心妄想了,死了三年,你還沒長記性嗎?”
李瀾隻是淺笑,慢吞吞站起身來,與她耳語。
“當然長了,不光是我的,還有你的。”
許蘭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随後神色驟變。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瀾,隻見眼前人好整以暇看笑話似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你的胳膊現在還疼嗎?”
不,不可能。許蘭晚瞳孔放大,往後踉跄一步。
這不可能!她狠厲地看向李瀾,“你别想詐我……”
“是不是,殿下心裡清楚。這個位子,你真的坐得穩嗎?”
“那又如何!再過不多時,我就能徹底坐穩這個位置!你就算回來了又有什麼用?!當初還不是親手死在我手裡!”
原來是這樣。李瀾攥緊拳頭,再過幾月,許蘭晚做皇後的日子便要滿三年了。她沒有殺自己的動機,也沒有要做皇後的理由,況且她根本不愛李昭秦……一定是有什麼許諾,才值得她這麼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