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願意一試。”衛璎摸不清太後的目的，當即順着她的話道。

太後目光溫和，語氣惆怅：“哀家想念草原想了很久，你如果真的能用絨花制作草原出來，哀家會重重有賞，可你偏偏是乾清宮的人，哀家再有心，也得顧及皇帝啊。”

衛璎的心微跳，人迅速跪下，正欲開口。

太後眸光依舊溫和，語氣卻突生鋒利：“在皇帝的身邊見到你的第一眼，哀家就很喜歡你，隻因你渾身的氣度像一個故人，可惜你出現的不是時候，哀家再喜歡你，也隻能把你當成董鄂氏般的禍水防備。”

“奴婢身份低微，在這後宮猶如草芥，萬歲爺英明神武，奴婢除了美貌一無是處，他就算瞧上奴婢，也不過是把奴婢當成了一朵可收的花，絕不可能讓奴婢恃寵而驕。”衛璎聽到禍水二字，頓覺自己要大禍臨頭。

太後緩和語氣：“哀家亦是這麼認為，畢竟你的出身注定了你未來的成就，除非皇帝對你有心，願意給你榮耀。”

衛璎聽此話越發覺得不好，思緒卻越發清晰，忙道：“太後所言極是，可萬歲爺深愛仁孝皇後，他們夫婦的感情不是常人能比的，奴婢除了一張臉能拿出手，并無什麼優勢，因此奴婢能靠絨花做官，實乃上天垂憐。”

“你想一直做官？”太後沒想到衛璎會說出這樣的話，頓時挺直背脊，眸光灼灼地看她。

見她臉上全是真摯和渴盼，太後不由一愣。

好半晌，她才歎道：“哀家從未想過女子也可以借助技藝追求自由。”

衛璎聽言眼簾微垂，态度恭敬：“滿族和蒙古族的女子本就跟漢人女子不一樣，因此當漢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時，我們可以出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的想法沒錯，可那是剛入關時，現在卻不一樣了，尤其是當皇帝要重用漢人時，漢人的禮儀規矩就得跟滿蒙融為一體。”太後雖什麼都不管，可通過太皇太後偶爾露出的話，她也能看透一些事情。

衛璎想做女官，她一眼就能看到她的未來，因此面對衛璎的渴盼，她并不覺得衛璎真能在此事上堅持下去。

“太後的話，奴婢會銘記于心。”衛璎無法反駁，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做宮妃雖不得自由，可若生個阿哥，等阿哥長大了，你這一生也算有了依靠。”太後想到太皇太後和海蘭珠，想到董鄂氏和孝康章皇後，隻覺對于後宮的女子來說，養大一個阿哥比什麼都重要。

衛璎念頭微轉，就明白她這話是何意思。

可博爾濟吉特氏已入宮，太後該看重的人是她啊。

衛璎思緒轉動後，莫名覺得太後此舉有些不對。

她要麼順她心意，要麼穩住自己的心緒，不被她的話觸動心思。

“太後，在萬歲爺心有所屬的情況下，奴婢就算有個阿哥，也會泯滅于後宮，更何況孩子難養，奴婢身份不如其她人，阿哥能不能被養着長大，也是一件難以預料的事情。”

衛璎腦海中有各種念頭在轉動，可轉念卻覺得太後這一番話并不是在鼓勵她做康熙的女人，分明是試探中夾雜一些有感而發。

“這麼說你是真心的想要做個女官，以後好尋機會出宮嗎？”太後沉默一會兒就問。

衛璎毫不猶豫道：“奴婢在家中得盡爹娘疼愛，若有個女官的身份作為倚仗，奴婢出宮後有家人相助，日子雖過得不如宮妃，卻比尋常人家好上不少。”

“你是個通透的人，哀家很喜歡你這一點。”太後神色平和，“你今日就留下來用絨花做草原吧，皇帝若問起，哀家會和他說明白的。”

得了此話，衛璎的心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等蠶絲和各種工具送來，衛璎就去找太後信任的人打聽草原相關的習俗，到晚上便開始勾勒畫冊。

第二日，她帶着一些簪娘就開始忙活。

這期間趙昌特意來了一趟，得知太後的吩咐，他什麼都沒說，回去就把事情告訴康熙。

“讓她在壽康宮好生伺候太後。”康熙知道太後此舉何意，估算一下時間，覺得赫舍裡氏入宮前，衛璎會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便遂了太後的意思。

一晃半月過去，赫舍裡氏入宮的消息已是闆上釘釘，本該焦慮的佟佳氏卻一反常态的安靜。

鈕祜祿氏原先沒空關注她，一心關注衛璎，想讓她從乾清宮的事務中解脫，去宮外忙絨花工坊的事。

可康熙把人看得緊，太後又突然插一手，鈕祜祿氏再着急，也隻能想辦法安撫自己，康熙瞧不上衛璎，等宮中諸事結束，衛璎就能回到她的身邊。

她安撫住自己，把目光投射在後宮，頓時覺得後宮安靜得有些不像話。

她正準備讓楊嬷嬷去查一查，忽然得知馬佳氏難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