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有方法驗證那串密信的破譯是否正确,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和帝國那些人是串通好的,我們又要怎麼辦?”
牧浔将嘴裡的煙夾下來:“如果不去,更沒有辦法确認真假。”
這幾天裡安第斯沒少嘗試破譯雲硯澤交上來的密訊,但不管用了多少方法,都沒有找到半點思路。
于是會議剛散場,他便又匆匆忙忙跑回去研究那道密訊了。
密訊裡給出了時間以及黑市的地下賭/場兩個信息,賭/場牧浔曾經進去過,酒醉金迷又混亂不堪的地下賭/市中,多的是孤注一擲的賭徒。
要是普通人被那些瘋子盯了上,少不得要脫掉一層皮。
他指尖夾起那張薄薄的紙片,舉到眼前。
連飄逸的字迹和落筆力度,都與八年前别無二緻。
安月遙抱着椅背,嘟囔道:“也是……要确認真假的話隻能這樣,而且還不能驚動他們。”
要是黑蛛的艦艇大張旗鼓降落,指定會被帝國提前蹲點的探子發覺。
“芙娅姐還沒有醒,這次我跟你一起去吧。”她道。
牧浔夾着紙片的手指赫然一頓,把那張紙打了個彎折:“不行。”
他語氣平平,卻是不容拒絕的決斷:“你太小了,不能去那種地方,利烏斯已經回來了,我會叫上他一起。”
聞言,原本還有些忿忿,想強調自己上個月已經年滿十八的女孩一下噤了聲:“這麼快?我還以為他……”
随即又搖搖頭:“不過去黑市的話,鬼面确實比我和芙娅姐都要合适。”
鬼面蛛利烏斯,有着可以改變容貌聲音的僞裝能力,在他們和帝國漫長的拉鋸戰中,隻身一人為他們打點了不知多少有用的内部情報。
他極少以真面目示人,于是時至今日,就連安月遙都沒有見過他真實的容貌。
女孩和他并不是很熟,還因為對方生人勿近的氣息有些發怵,她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芙娅姐要睡到什麼時候……”
說到這個,牧浔也有些意外:“芙娅現在還沒有醒嗎?”
K93星上被他斬首的那一波異獸多少都帶了毒,但見那兩個咋咋呼呼的公子哥還中氣十足的,看上去屁事沒有,他便也以為芙娅隻是吸入太多毒氣,暫時昏迷了過去。
按照她S+的精神力和體質,怎麼都不該恢複得比那兩個家夥還要慢。
安月遙點頭:“一直沒醒,但是身體數據這些都很正常。”
沉思片刻,牧浔道:“如果明天還沒有醒的話,就把'醫生'叫回來,讓她看看芙娅的情況。”
頓了頓,又問:“那兩個家夥呢,審出什麼沒?”
安月遙的面色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他倆還在嚷嚷讓白鷹去見他們一面,說是隻有這樣才相信我們,不然就讓我們等着,他那公爵爹會讓我們好看。”
“詳細的審訊資料我昨晚發老大你終端上了。”
牧浔垂眸點開終端翻找:“昨晚在泡修複液,沒來得及看。”
就連在會議室見面,他都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姗姗來遲。
他翻出那份審訊資料看了幾眼,确實如安月遙所言,那二人并不相信他們,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沒營養的車轱辘話。
但一目十行地看下來——
牧浔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其中一段。
問:你是怎麼驚動那些異獸的?
答:就那樣走過去,然後它們就醒了呗,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野獸之類的,誰知道是頭長着三個頭的巨型獅子!我靠!(犯人在這時猛拍心口)差點就以為我們哥倆要交代在那了!
問:能具體描述一下它的外形嗎?它為什麼沒有攻擊你們?
答:你們問題怎麼這麼多……行行行我說就是了,唉,被你們這群叛黨抓住真倒黴。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在它醒過來之前跑了,那家夥醒得還挺慢的,外形……呃,棕色的,長着三個獅子頭,其中有一個好像是瞎的,沒睜開過,不過我也沒敢多看,你那是什麼眼神,不信你去問我大哥呗。
這條回答下面附言:二人證詞相似。
安月遙見他面色越來越沉,不由坐直了身子,問道:“浔哥,你怎麼了?”
牧浔将那一小段截下來,翻來覆去又看了兩遍。
他當時進入K93星後,确實斬殺了不少異獸,但卻并不像是安第斯他們判斷出來的S級别獸潮。
救人要緊,牧浔也就沒來得及多花時間去确認。
現在回想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面前的女孩,眉心緊鎖:“這隻異獸,我沒有見過。”
“淵的生物掃描儀能夠覆蓋一百裡,但在掃描範圍内……我根本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照那兩個人所說,二人屁滾尿流跑了沒一公裡就給他們發了求救信号,然後就沒再挪動過位置。
僅僅十來個系統時,那異獸還能在星球上隐身不成?
“再去問,”牧浔紅眸輕眯,“這隻……可能就是帝國投下的半成品。”
安月遙的面色也瞬間凝重:“連黑淵都掃描不出來的異獸,居然還隻是半成品嗎???”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帝國手裡的那一批會變态成什麼樣……該死的,不會芙娅姐醒不過來也和這有關吧?”
芙娅直到現在都沒有清醒過來,他們确實不知道她有沒有見過那隻三頭的獅子。
牧浔沉默着又把手裡的那張有着白鷹字迹紙條折了一折。
擡眸時,他神色已然恢複了原本的平靜:“好了,明天我會聯系線人進入黑市,月遙,帝星上的事情……這幾天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