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我的腳、到底是如何殘廢的!你既然能跟一個死人說話、你當然能知道了!”
【所以我來了。】
【因為我很清楚,你不會放棄。】
謝韶突覺手上來了勁兒,她攥緊拳頭。
縱然身子筋骨如千刀萬剮、縱然過往泥濘不堪如刀山火海,可她隻想站起來,她憑什麼要做一個可憐的女配?
不光如此,她不想任何人都成為所謂的“配”。
“你要幫我!”謝韶惡狠狠地對着看不見的人說到。
世界依舊是黑色,如驟雨将至的夜晚,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聲音從開始,就跟别人不一樣。
她不是為了看自己笑話來的。
謝韶伸手,不停地去打撈着黑暗的世界。
彷佛那裡有她失去的一切,她的娘、她的家、她的心、她的春兒、她作為一個人應該有的一切!
【咚!】
又生貫穿腦袋的響聲。
那聲音沉思片刻,甩出道明媚的光,并送來最後的祝福。
【願謝韶,平安。】
“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你是誰!你幫我、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謝韶掙紮着,驟然手裡似乎抓着什麼東西,似是綢緞布匹,又嗅清香沁人心脾之芬芳。
她如雷霆電擊般戰栗:這…這味道…這感覺…是謝妙言!
她趕忙松開手中的東西,不停地向後挪動着審身體,不小心摔倒在黑暗的世界中,彷佛一切都寂靜下來。
怎麼,就算是死了,她也不肯放過自己?
可方才的聲音不是她。
謝韶強忍着恐懼,多年的被欺辱被壓迫,她早已在心中種下了恐懼;就像烏雲籠罩,擺脫不開。
她轉身向後跑去,可沒走幾步,瞬覺腳下一空。
“噗通——!”
整個人跌在了水池中。
她掙紮,想要呼喚人救她,可她全身發冷,全身都在告訴她,别這麼做,會招惹來更大的危險。
她腳尖竭力撲騰着但很快便觸碰到了池塘的底部。
再試探,腳徹底站穩。
謝韶忍不住打了個寒蟬: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嗎?不是被反賊謝妙言牽連九族然後送上砍頭台了嗎?
她撩起手臂擦擦臉,警覺,自己胳膊上的傷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連疤痕都未曾留下。
借着斑駁陽光,她站在水中,腦海中記憶不停浮現翻滾:這好像是娘院子中的池塘?
“不對!”
謝韶趕緊環顧四周,瞅見自己滑落的地方石頭上滿是泛着油光的痕迹。
她心髒幾乎要跳出來。
今日是娘親的忌日,她帶着娘親留下東西來池河便浣洗衣物,可就在春兒離開的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她的嫡姐,就讓人來害她。
要把她推下水淹死!
謝韶額頭上生出冷汗。
當時,她害怕極了,大聲呼喊,可那人變本加厲,竟然塞住她的口鼻想将她活活溺死,不過好在…
嫡姐的胞弟路過,說什麼光天化日害人不好。
實則…
謝韶握緊手中娘的遺物,那是個看上去飽經風霜的桃花簪子,上邊還有幾道不該有的刀槍劃痕;可這是她娘留給她的唯一念想。
後來…還被謝妙言扔進火中燒了個幹淨。
她咬牙,從水池的另一側爬出來。
先前她記得這地方很深,如今,竟然可以輕松爬出來,屬實意外。
她心有餘悸,難道是跟那個聲音有關?
畢竟當時,如果自己也能爬的出來,就不會大喊大叫被人發現,幾欲生死之間。
想着,春兒從彎繞的小徑中走出,見着小姐滿身的水漬,剛要驚呼被謝韶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跨到她身邊去,将她的嘴巴捂住。
“我沒事,我們離開這裡。”
既然死過,那沒什麼好怕的。
既然重來一次,那真不好意思,當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前輩子被欺負從來都是服軟委曲求全,今日,定要數倍奉還!
謝韶拽着春兒來到池塘邊的假山後,示意她不要出聲,轉過身去。
她隐約覺得,那個把她推入水中、并要害他的人一定會回來看她到底有沒有死。
謝韶想着,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厮果然現身;他身後,跟着的是謝妙言的貼身丫鬟。
謝韶冷笑:現在,獵人和獵物,該互換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