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渴望救贖。
什麼兄弟姐妹的借口,糾纏不清的往事,就算是借命重來,該獲得的終究會歸她所有。
該死的,無論多少次,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謝巧令看着謝妙言那張明明白皙清透卻布滿仇恨的臉,注視着她的眼睛。
“一切,都是你挑起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原因?”
手中握着從周勾哪裡得來的令牌,謝妙言用其敲打着哥哥的腦袋。
“周勾是個聰明人,雖然明面上更待見謝韶,但隻有我,才能靠得住,所以當這東西交予我的瞬間,我便知曉了很多事。”
“雖然謝韶真的很沒用,但已經有人把她當成了命脈,就還能再用來作為籌碼。”
“哥哥。”謝妙言笑道。
“你得想辦法,把周勾救出來呀。”
“哼。”
謝巧令丢下東西轉身上了馬車,“你就這麼喜歡他?吃了多少次的悶虧都不夠?”
“竟然連妹妹都看不懂了嗎?”宋明馨先前一直百無聊賴的撕扯着手帕,終于開了口;她捂嘴發出銀鈴串的笑聲,往謝巧令身前蹭了蹭。
“隻要還有利用價值,那就留着。”
“謝韶也是一樣的,機緣巧合,她可以絆住很多人,現在亦是如此,謝巧令哥哥,你如果跟其餘的人并沒有什麼差别,那妙言也隻好送你一路了。”
她們笑着。
聲音交錯就像是兩隻長滿了紅色黑色花紋的蜘蛛,開始編制着自己的網。
有些事或許旁人不知,但謝巧令作為朝堂中人是不能不曉的。
謝妙言如何,宋明馨如何,該消亡的,遲早都會消亡。
壓根不會容許任何的僥幸。
月色徹底被烏雲覆蓋。
瓢潑大雨開始肆無忌憚地揮灑,彷佛将要大地重新刷洗一般。
謝巧令從馬車上下來,他走在雨裡。
他幻想着以前的謝韶,是否也這樣身處泥濘之中。
或許,他做錯了;或許,讓謝韶離開謝家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葉薰比預想中的早來一些,她心思敏銳,洞察力極強,可真是有左右局勢的前兆。
現在謝妙言被周勾一衆奸人護佑,要救周勾出來。
那自己……
謝巧令握着手中的匕首,回頭望着崎岖向上的山路。
果然,謝妙言大概算到了,自己不會殺死她,所以,肆無忌憚地敢和宋明馨單獨出來赴約,現在追悔莫及已然沒用。
不過抓緊下一步的計劃才是真的。
謝巧令深吸口氣,吩咐身邊的人。
“去找嫣王爺,讓他待人去南省陳留州,小心設防。”
“啊?”小厮雲裡霧裡,“可王爺不會……”
謝巧令從袖中摸出張信箋。
“這是我仿制的謝韶字迹,你把這個給他,他就會信了。”
“為什麼……”小厮不明白,隻顧給謝巧令撐着傘。
“照做就是。”
“送完之後,你可以不用回來了。”謝巧令沒有顧及小厮的雨傘,徑直走向雨中。
先前一事,程家似乎還有可乘之機,眼下宋明馨如此造作,八成是受了宋大人的旨意,女兒如何,還得看父親是如何安排的。
謝巧令拉着嘴角,細長柳葉眉峰如同刀削過一般;他伸手對着天空,彷佛哪裡會有母親在招手。
若不是重來一次,他不會知道原來自己也是妾室所生。
同為庶出,自己就因是家中長子所以才得愛戴?
那真是……
雨下的愈來愈大,不知道謝韶如何。
謝韶剛躺下,又打算休息片刻,屋外忽然狂風大作,幾乎要将屋頂都要掀開來。
謝韶覺得自己身體很精神,但頭腦就是發麻難受。
忍不住想要多睡一會,可冥冥之中卻昭示着有些事兒,注定不會如願。
雨下了一夜。
謝韶自覺還不如不睡。
很不踏實。
早上涓淼給她梳洗換洗的時候,發現她背上多了幾道傷痕。
子虛烏有,莫名的就誕生了,涓淼趕忙叫來霜松,但霜松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昨夜她清楚的記得小姐安全的來去歸回,并沒有遇到任何的事。
涓淼有些遲疑,将衣服套在謝韶身上。
她想來言語不表于形色,謝韶腦袋暈乎乎的,讓雨蘭去端了碗粗糧的玉米甜湯過來,剛要喝一口、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個小厮。
身上裹着的馬甲褲子都有些歪,他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