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渡邊不是我媽媽啊。”我随口吐槽,把他摁到沙發上坐好,自己跑去廚房搗鼓了一些拿手的下酒菜,又從茶幾下面的零食筐裡找出幾包薯片。
星海看着擺在他眼皮底下明顯是成品裝盤的枝豆和芥末章魚:“你這家夥明顯就是慣犯吧!”
我想了想,運動員好像都很注重飲食管理,于是問:“那要不我給你用牛奶泡點卡樂比?”
緊接着星海的額角爆出了一根青筋,“旦來明岸你瞧不起誰啊!”
他因為自尊心太高而急眼的樣子還是和高中時如出一轍,不如說因為已經是成年人了還這麼容易急眼反而更加可愛了。
我果然是天才,小小的也很可愛這句話我要刻進我的墓志銘。
我和他碰了碰杯,彼此杯口的啤酒沫交融又分開,如黎明前的雪花,順着瓶身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我們都沒有管它,甚至連下酒菜都沒來得及吃就互相較勁猛幹酒。
直到茶幾上逐漸堆積起來的易拉罐屍體終于不堪擠壓滾落在地,鋁合金在木地闆上撞出清脆的聲響,像是這個午後不經意設下的鬧鈴,借助着自己的跌落将拼酒的我和星海紛紛驚醒。
我仰面朝天躺倒在沙發上,喝不下去了:“給我認輸啊,星海光來!”
“白癡!你說誰輸了!”他把最後的啤酒罐砸在茶幾上,口齒不清地反駁,“我可是還能繼續喝!反而是你這個弱雞已經不行了吧!”
我笑了起來,幹脆承認道:“不喝了,再喝我要吐了。”
星海于是轉頭得意洋洋地嘲笑我,明明自己喝得耳朵都紅了,到底是什麼給他的底氣。
讓讓他好了。
但是這話說出來他肯定又會爆炸,我才不會說出口。
“小菜還沒吃呢。”我嘟囔着。
于是我們順理成章地滑落到地毯上,就着平闆上最近爆火的番劇下菜。
這條海鷗圖案的地毯在我看星海職業首秀逛周邊商場時被我一眼相中,當時我的經濟狀況還很拮據,站在攤位前面猶猶豫豫,心裡不住吐槽區區周邊商場怎麼會賣性價比這麼低的純羊毛地毯。
最後星海一臉無語地替我付了錢:“真是懶得吐槽你的品位了。”
我倒是十分滿意,比劃了個圓鼓鼓的形狀:“我覺得和你很像。”
他從攤主那裡接毯子的動作一停,極具壓迫力地盯着我:“旦來明岸!我警告你不要說接下來的那句話!”
我噎了一下,把那句還沒說出口的調侃咽了下去,立馬轉移話題:“等我賺到稿費就還你錢。”
“切,就這麼點錢還還來還去,你還是先養活自己再說吧。”他不以為意地回複,并且言出必行,在三個月後拒收了我的還款轉賬。
不愧是星海光來。
随着動畫op響起,我與他肩膀相貼。
地毯上的羊絨淹沒了我光裸的腳趾,酒精催促着血液在血管裡加速奔流,心髒也跟着用力泵響,燥熱席卷我的身體,蒸發掉我理智,我想我的耳朵一定紅透了。
而星海光來一無所知。
他還是那麼熱衷發膠,豎起來成簇狀的頭發真的很像海鷗的羽毛。
思維攪成一團糨糊,從我一望無垠的人生裡挑選出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腦内來回播放。
“你和我是共犯了。”我倏地離開他,向前伏在茶幾上轉頭,幸災樂禍地說,“不能向渡邊告狀了。”
星海又是一臉無語的表情:“傻子吧。”
“不許罵我!”我軟綿綿地打了下他的手臂。
他朝天花闆翻了好大一個白眼,我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仰視他,視線沿他凹陷的鎖骨上窩向上攀爬,星海的胸鎖乳突肌并不明顯,仍舊靜悄悄地卧在脖頸兩邊,脖子正中被甲狀軟骨頂出喉結,下颌骨托着微微鼓起來的臉頰。
我的筆尖曾反複流連于這具少年感十足的骨架,探究其中深埋的力量。
我熟知他每一塊肌肉在高高躍起時、在用力扣球時、在攔網時繃緊的線條和陰影。
“看什麼?”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有些警惕。
真像小動物啊。
我假裝自己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鳥:“星海選手,我馬上要生日了,你可不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
星海狐疑地瞟向我,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曆:“醉鬼!你的生日還有十個月才到吧!”
我歎了口氣不說話。
星海一臉“這家夥真的好麻煩”,不情不願地吐了個字:“說。”
酒精驅趕着理智脫離我的軀殼,轉瞬間一切行為都沒有被給予太多思考。
我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小臉蛋:“給我搞張阿德勒謝粉會的票呗。”
下一秒,星海光來猛地向後撐了下地,他震驚地張了張口,指着我半天沒成功吐出一個字,整張臉早已紅得像熟透的蝦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