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駒的教學樓頂樓有一個很大的室内平台,可以吹到空調,又可以曬到太陽,午休時我和研磨特别愛去那裡偷懶。但隔壁班的莫西幹頭常常加入我和研磨的懶人組合,然後小黑來了,一年級的來了,人數莫名其妙地開始增多,直到變成小型的排球部團建。
吵得根本睡不着覺。
貓咪不應該是安靜的生物嗎?
我往小黑後背和牆壁之間的縫隙裡鑽,努力表達出我對這種聚衆喧嘩行為的強烈抗議。
“我真的會對男生過敏的。”在被挖出來後,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而這群沒禮貌又不見外的臭烘烘的男生哈哈大笑,對我痛苦的樣子樂在其中。
剛剛入學那會兒,小黑有向我提議過擔任排球部的經理一職,他說經理能不用參加晨練的同時拿到和部員一樣的社團學分,是個非常有性價比的崗位。
我想到被他用「二傳不用跑動」這個理由拉去打排球但是天天氣喘籲籲的研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我對任何需要出汗的活動都沒法展現激情,如果隻是為了學分,那選擇任何一個非體育類的社團都可以。但是抱着渾水摸魚的想法加入一群目标是全國大賽的熱血男高中生,良心會受到鞭笞。
但排球應該是很有趣的。
每當小黑一次次蹬地跳起、雙手前伸繃出精悍的肌肉線條,又或是一觸時看向對手嚣張的表情,我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他過去膽小怕生、講話磕磕巴巴的樣子。不是說内向的性格不好。隻是凡是見過黑尾鐵朗那樣亮閃閃的眼睛和開朗笑容的人,都會覺得能被一個孩子這樣喜歡的東西一定不賴。
所以糾正一下,排球一定很有趣。
暑假意味着一年一度的枭谷排球聯盟合宿,但我感覺今年回來後的小黑心情反而有點不上不下。
空調依舊呼呼在吹,紗簾被拉上以抵擋刺眼的光。
“喏。”我把手頭的牛肉幹遞到他嘴邊,“貼心服務。”
他嚼巴嚼巴,随後呼出好大一口氣:“真微妙。”
“烏野很弱嗎?”我坐在床上低頭觀賞他亂糟糟的頭發,不管看多少次還是覺得能頂着這樣的發型出門的家夥很不得了。
小黑仰着頭,對上我的視線:“弱……我看是完全說不上啊。烏野的一年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怪物吧。”
他很自說自話地從我手裡抽走了幹癟的包裝袋,團成一個不那麼輕飄飄的形狀扔進它該去的垃圾場。
我搜尋着記憶:“一年級生……蔭田島(かげたじま)?”
“是影山(かげやま)。”他吐槽道,“蔭田島是宮城的地名吧。”
我眨了眨眼睛,“小島?”
“沒錯。”
“真厲害。”我順手拍了拍他的雞冠頭,因為語氣平靜,顯得不太真誠,“好博學。”
“學不到陰陽怪氣的精髓就别學了,這位同學。”
我不滿地用腳踹他的腰:“再給我一包牛肉幹。”
“哈……”他無語地瞥我一眼,但老老實實地去夠矮桌下的零食筐,還不忘念叨道,“現在還吃個不停……馬上都要吃飯了啊。”
對他的苦口婆心式的唠叨我習以為常:“我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我嚼着牛肉幹:“但是影山一聽打排球就很厲害,打進全國大賽應該沒什麼問題。”
“明明剛剛還沒念對人家的名字,現在又在輕飄飄地說着什麼啊這位同學。”他說,“你是從哪裡推測出來他很厲害的啊喂。”
“你的語氣裡。”我看着他,“小黑你在打排球方面其實是屬于技術高超的普通人吧。”
“喂。”
“雖然看着一臉社會人的腔調還總是用應變攔網把對面的攻手惡心得上火,但說到底力量程度……5分裡隻到3吧。”
“喂!”
“能讓你用剛剛那種後怕的語氣說出「怪物」這個詞語的人,應該是很不得了的家夥。”我又抽出一根牛肉幹,“而且人家一年級首發……之前練習賽我記得是有3個?那不就是「不得了」??3?”
“排球可不是用加法可以得出結論的。”小黑吐槽道,“話說,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别說傻話。”我把最後一塊牛肉幹放進嘴裡,“總之你們肯定會在冬天再見的——好了,我餓死了,麻煩你感慨完了可以去做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