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生活川流不息,不斷湧現的現在和即将呈現的将來都會淡去高三3班教室第三排第一列和第七排第五列之間5.1米的存在感。
但我永遠會記得那些在十八歲的自己和宮治間出現過的細節,盡管它們實際上無足輕重。
被寫在草稿紙上的計算過程描摹着少女時期沒有開場白的暗戀,那是一場獨我知曉的告解。對自己的告解。
而宮治……
餘光中加須老師的眼睛追了過來。
我朝她看了一眼,在觸及到視線中的柔軟後将目光轉向窗外的綠色。
“也許他更像是……”一抹碎光恰好從繁盛茂密的樹葉間溜出來,刺撓着眼睛,阻停了回憶,我下意識去揉眼睛,完了又被這意外鬧得不禁啞然失笑。
想說的話被打上觀後感的評價沉回心底,起了一半的話頭緊接着在風中化成帶着笑意的輕聲感慨:“更像是,一本書吧。”
翻開了,讀了,目光停留了,就算曾經擦肩而過,若幹年後也注定要再次駐足,被同樣的東西重複吸引。
我在他身上看到的到底是什麼。不變的到底是我還是宮治呢。
每翻動一頁,心裡的注解都會更新,灰色的、黑色的,坦然的、斤斤計較的,成熟的、幼稚的,他那樣鮮活地續寫着自己的故事,做想做的事,或直白或七扭八拐地說想說的話,不是作為一個書中的角色,也不是作為一個名為宮治的關聯合集。
過去打過排球,現在經營着幾家連鎖飯團店。
借店長身份之便加入我飯後的回家路線 ,會在夜路上通過錯位的影子牽我的手,偷偷摸摸給自己加餐,一觸即分後又佯作無事發生,插着口袋慢慢悠悠地跟上來,用最可有可無的閑聊語氣打探自己缺席的時候有沒有不講武德的可疑分子趁虛而入。
在久未聯系的時候挑中最微妙的時間點發出那樣的信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我當然清楚。
應下試探意味着默許他在标記時蠻不講理地把信息素嵌進我的毛孔,像小孩子在玩具上寫名字一樣,巴不得是個人都知道出現在我身上的是他的氣味。
潮潤的青苔卷着藓氣,侵蝕了2022年我二十七歲的夏天,他既不陌生,也不遙遠。
他就是書本身。
他就是書本身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