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沒的……”
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良好的心态灰飛煙滅。
尤麗絲抱住腦袋蹲了下來,哇的一下放聲大哭,也不怕驚擾了路過的野貓。
她哭得凄凄慘慘,絲毫不顧形象,豆大的淚珠塗花了臉,把淺白的衣領淋成了深灰。
林潔妮聽得又心疼又心煩,停車的時候沒忍住,用力踹了一腳車門:
“還當自己是小孩子麼?鬧脾氣就離家出走,想哭就哭,一點也不要臉。”
尤麗絲仿佛沒聽到她的說教,揉着眼睛,抽抽搭搭地呢喃,“什麼時候……是哪年哪月哪日拆掉的……”
知道時間,就能用神奇的懷表穿越到那一日了,也就能想方設法阻止拆遷隊動工。
林潔妮脫掉外套,披在她身上,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扯進溫暖的車内:
“别鬧了,一棟破房子,拆就拆了。我們有更好的家。”
尤麗絲噙着淚水,不理會她的勸導,也沒有心照不宣地終結冷戰。
這幾年來兩個人使盡了渾身解數解決橫亘在她們之間的問題,無論有意無意,結果都隻是讓另一個人不舒服。
尤麗絲變成鋸嘴葫蘆,不和愛人搭話,視線也有意錯開她,本意是避免争端,消極怠工的架勢看起來卻像是在煽風點火。
林潔妮則請來一些女仆,礙尤麗絲的眼,光明正大地宣稱這些女仆是她名義上的情人,會陪她喝茶辦公,也會跟她逛街看電影,除了沒有肢體接觸,情人的義務都會盡到。
“我是有點過分了。但也是你自己找的。胳膊肘往外拐,讓你做什麼,你偏不做什麼。”
林潔妮記恨着尤家的無情,也記恨着尤麗絲不配合自己報仇。
雖然她的動作一時間柔情似水,撫摸着尤麗絲的脊背,語氣卻沒有相應地柔化,依然那麼冷酷生硬。
“……是幾号?”
尤麗絲撩起眼皮,露出蒙着水霧的紅眸。
入了魔似地,她隻會問這麼一句話,對除了答案以外的任何事物都不關心。
林潔妮又是低聲地哄又是高聲斥責,怎樣也喚不回愛人的心神,索性随便編了個時間:
“大概5月初拆掉的吧。去年。”
尤麗絲當着她的面,摸出懷表,将日期調整到2013/5/1,轉動了發條。
什麼也沒有發生。
尤麗絲愣住了,大腦陷入空白。
直到被愛人牽着手帶到柔軟的大床上,她也還渾渾噩噩,一臉不知今夕何夕的懵懂。
“你想念以前的住處了?我讓人給你建個一模一樣的,我們偶爾去小住幾天,好嗎?”
林潔妮沒有在意愛人莫名其妙掏出懷表把玩,隻當是她孩童心性又犯了,自顧自地驅車把她帶回家,抱到被窩裡,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懷表為什麼會失效呢?
難道所謂的時空穿梭隻是一場夢?
尤麗絲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無視了愛人的示好。
不,不對。和林潔妮在出租屋裡的七年婚姻不是假的。
每一天或是和和美美,或是大動肝火,無論哪種相處她都印象深刻。
“隐藏規則……一定是的。
要讓它動起來,一定有什麼說明書沒有寫出來的重要條件。”
第一次,即使想不明白,尤麗絲也絞盡腦汁去思考了。
“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時光不能倒流,我們能做的,是享受當下,不要對改變不了的過去耿耿于懷了。”
林潔妮親她的嘴,脫掉她的衣服,放松地将她溫軟的嬌軀緊擁入懷。
許久未有過的親密舉止,令兩人不約而同地喟歎一聲,享受地眯起眼睛。
尤麗絲既感到身體上的愉悅,又感到心靈大徹大悟。
林潔妮說,時光不能倒流,就像單行道,抵達一個位置,即使不滿意,也沒辦法原地調頭了。
這點啟發了她,令她想到,會不會是懷表隻能帶着她向“過去”跳躍,不能前往“未來”?
而對于已經去過一次2010年的她來說,2013年就屬于“未來”的範疇了。
她破涕為笑,攥着林潔妮的手臂,揚起下巴親了她一口。
“願意和好了?”林潔妮也回吻了她,纏綿地吻了一刻鐘。
尤麗絲輕輕地搖一搖頭,“不是。是告别的吻。謝謝你陪伴我這麼多年。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祝一切都好。”
這一次,她把懷表設定在2007年12月30日,她們結婚的前一天。
發條開始旋轉。
天地也開始旋轉。
時空跳躍順利展開,把她送到了想要的時間點。
眼花缭亂,她沒有看清林潔妮最後的表情。
反正這個時空即将不複存在,無論林潔妮是驚訝還是憤怒,都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