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姜雲禾望着窗外搖晃的燈籠,橘紅色的光暈在夜色中搖曳,忽明忽暗。
她聽着王府深處傳來的比平時忙碌的腳步聲,就知道敖景安去找陳有意了,隻是她也知道陳有意絕不會輕易交出解藥。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腕間紅繩——那是初入軍營時,夥夫大娘替她求的護身符。
峥王府的夜色浸着血腥味,仿佛被鮮血浸染。
陳有意斜倚在鎏金榻上,玉冠歪斜,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肩頭,指腹反複摩挲着半個銀镯,眼神中透着一絲癫狂與哀傷。
當院中的青竹突然發出斷裂聲,他勾起唇角,染血的帕子擦過唇邊:“來得倒快。”
敖景安的身影如鷹隼般落在飛檐,玄色衣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腰間長劍尚未出鞘,殺意已凝成實質,彌漫在空氣中。
“交出解藥。”冷冽的聲音驚飛栖在梧桐樹上的寒鴉,鳥兒們撲棱棱地飛向遠方。
陳有意慢悠悠起身,軟劍出鞘的輕響混着他低笑:“本王的歆歆倒是坦誠,什麼都告訴你了。”
劍光乍起的瞬間,兩人身影在月光下交織成血色殘影,激烈的打鬥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敖景安的劍鋒擦過他耳畔,削落幾縷青絲;陳有意的軟劍則在他腰間劃出半尺長的傷口,鮮血浸透層層衣料,染紅了地面。
“她的命,隻能是本王的。”陳有意的劍尖抵住敖景安咽喉,丹鳳眼映着滿地血花,癫狂與絕望交織成網,仿佛是最後的掙紮。
敖景安突然扣住他手腕,掌心的血順着劍鋒流進傷口:“從她叫我王爺的那日起……”他的聲音帶着從未有過的顫抖,“她就不再是你的棋子。”
夜風卷起滿地落葉,将兩人身影裹進濃稠的夜色。陳有意望着敖景安離去的背影,咳出的血滴在玉珏上,暈開暗紅的花。
遠處傳來更鼓聲,一聲又一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他撫摸着腰間深可見骨的傷口,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帶着無盡的凄涼與絕望——原來最鋒利的刀,從來不是姜雲禾,而是自己交付出去,卻再也收不回的心。
姜雲禾在景安王府中,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滿是擔憂與不安。
蝕心散的餘毒仍在體内肆虐,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刺痛,可她更擔心敖景安的安危。
當敖景安拖着受傷的身軀回到王府,血迹在青磚上留下長長的痕迹。他強撐着走到姜雲禾的廂房外,腳步虛浮,卻在門口停住了。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更不願她擔心。
他靠在牆上,望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燈光,心中滿是複雜的情感。
姜雲禾似有所感,走到門前,緩緩打開房門。看到敖景安倚在牆邊,臉色蒼白,衣衫染血,她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王爺……”她輕聲喚道,聲音中帶着無盡的心疼。
敖景安望着她,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别怕,我沒事。”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受傷。”姜雲禾幫敖景安包紮傷口時,眼淚撲朔落下:“要不,您把我送回峥王府吧,隻要我回去,他就不會再為難你。”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利用女人去求平安的人?”敖景安冷冷地答道:“你不要以為我是為了你,我隻是不想欠你的。”
嘴上雖然冷硬的說着,但敖景安還是伸手輕柔替她擦去眼淚。
等傷口包紮好後,敖景安強撐着起身:“你先在我府上好好休息,我已經安排影衛護好你,你不必擔心陳有意再來擾你清靜,至于解藥,我會想辦法的。”
他走了。
姜雲禾望着敖景安剛剛坐過的地方發呆,她決心不想連累敖景安,首先就是要解決自己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