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
放下手機,卻又很快被震了一下,是新的信息。
“那個……九月想見你,一直在哭。”
對方端着手機等着不耐煩了,不清楚莊文君對這個唯一的女兒還有沒有感情,他就是個傳話的,不要殃及池魚。
等着手都要抽筋了,終于等到了回複:這種信息以後不用讓我知道。
哎。
對方立刻回複。
-收到。
午睡之後他們一起爬山,這和兩個小時前的那群人已經完全不同了,他們是共享一個假秘密的群體,如今這個假秘密到引出了一個真的秘密。
文榆決定要去沈如亭家住幾天,她一個人待在家裡感覺不太安全,她思來想去,想請莊文君幫這個忙。
莊文君在隊伍的最前頭,他脫下了外套綁在腰間,寬肩細腰模特身高。
啧,文榆在後面多看了幾眼,莊寒雨打趣道:“是不是覺得不戳穿的好?”
莊寒雨眉眼盈盈,是個含着金湯匙長大的女生,長相符合大衆心裡南方人的預期,可是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直來直往,據說和她的母親七分相似。
文榆就知道他們會打趣,她笑着搖搖頭。
好笑的是,文榆某一天說過,自己終身的夢想就是加入豪門,大壯特别不贊成,“你的脾氣不行。”
文榆自覺脾氣不錯,很少發脾氣。
“男主人進家了,你就在沙發上坐着,也不歡迎一下,說幾句‘老公我好想你啊’之類的話提供情緒價格,豪門收不了你。”
大壯最後點評道。莊寒雨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也不是吧,你到我們家也算是到豪門的旁系了,平時裡也沒見你這麼殷勤啊?”
大壯看着電視喝了口茶,吹一吹浮沫,接着喝一口。老幹部的喝法讓他更加滄桑,他接着解釋道:“您晝伏夜出,我連給您請早安的機會都沒有,哪回不是我打幾個電話你才肯回來。”
莊寒雨朋友甚多,天天有人叫着去吃飯,大壯服裝品牌工作室剛剛起來,忙的時候太多,兩個人一起忙起來,三天碰不到面,說不了一句話。
莊寒雨隻能笑笑,“也是。”
自那之後,幾個人越來越熟,他們越來越發現文榆是公主的脾氣,能躺着肯定不坐着,有了點錢就裸辭在家,每周固定叫小時工上門打掃,不喜歡做家務,唯獨喜歡做點飯,偶爾吃到一次,大壯都要朝天上拜一拜,“謝謝觀世音菩薩,又讓老奴吃到公主做的飯了。”
裝模作樣一拜,往往逗得莊寒雨笑得捶牆。
所以這次的活動,從做什麼活動開始,到住在哪裡,她第一次全權包辦。做選擇最讨厭了,選室外活動首先不能太貴,要不然文榆肯定受不了,也不能太便宜,要不然服務太拉跨這些人都吃不消。山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沒有挑戰性會這次活動感受一般,太高那真是來玩命。莊寒雨和大壯的房間一定要是套房,她要一間房放置衣服,她的客廳一定要是空的;沈如亭的房間一定要一整面落地窗,而且要是一整塊玻璃,她常說“房間的窗戶就是情緒的出口”,她情緒的出口一定要很大。
文榆先線上選,再線下實地考察,最終确定了這個路線。文榆表示再也不會和他們打賭了。大壯點評:“公主受累了。”
莊文君走得很快,文榆想追上幾步,莊寒雨攔住她,“他心情不好,想一個人呢。”
原來這樣,文榆問:“他告訴你的?”
莊寒雨擺擺手,“不是,他一直這樣,小時候被長輩訓斥了,他也這樣,表面上不顯,但總要一個人靜靜,一個人坐在人工湖旁邊釣魚,三個保安再旁邊不動聲色地打理花草。”文榆很少看到莊寒雨懷念的神色,她這樣的人永遠風風火火,永遠期待着明天,她還以為莊寒雨永遠不會懷念過去呢。
“他小時候呢,就像一頭小獅子,虎頭虎腦,不對,”她嘿嘿嘿笑起來,“獅頭獅腦,總是喜歡一個人舔舐傷口。我啊,那時候特别崇拜他,他讀什麼書我就讀什麼書,但是我那時候根本還不識字呢,所以我就讓他讀給我聽。”
“後來長大了,大家都有忙的事,偶爾見一面,他永遠都是已經療愈完了的形态,後來他越老越沉穩,越來越老練……”
說到這裡,莊寒雨歎了口氣,“他還是對離婚的事耿耿于懷,你讓他單獨待一會兒吧。”
文榆沒有辦法想象他“虎頭虎腦”的樣子,憑借着現在樣子的想象,大概是一個大頭大耳朵的小男孩吧。
莊寒雨望着初夏的景色,滿眼的盛綠讓人振奮,總覺得這會是一個很好的夏天,可是有人離婚,有人結婚,有人失意,有人得意,他們隻知道這會是一個不一樣的夏天。
登山的路都已經開發完全,人流量中等,不多片刻莊文君已經轉過彎,或許翻過了山頭,其他人慢慢悠悠,但都成功登頂。
莊文君已經收拾好心情。發洩般地暴走薄汗打濕了T恤,隐隐勾勒出内裡的凹凸,汗水同樣打濕了他的發梢,他不在意地向後撩起,像是人專門做的濕發造型。他常年室内活動,飲食規律,膚白薄肌,出汗的發熱讓他越發生動清秀。文榆不想讓自己變得龌龊,所以她強迫自己看向遠處的風景。
向遠處看,一片小山連綿,千山萬島,更是能看到遠處的海。站的遠,更像是一塊波光粼粼的鏡子,讓陽光鑲嵌了金邊。
微風吹拂,恐怕每人在此處不是好心情。
她想她固執地留在這個地方,也是舍不得這裡海天一色的風景。人們常說,有海的地方通常會更加浪漫些,文榆閉上眼睛,輕輕肯定了這個答案。
“水。”有人輕聲在耳邊低語,原來是莊文君在分發包裡的水。出發前他就在包裡裝上每人一瓶的量,其他的物品其他兩個男人平分。
他現在将一瓶溫熱的水遞到她的手心裡。
“謝謝。”
文榆總是客氣的,莊文君總是溫和的。
“客氣。”
文榆把頭發紮起來,随意在後面紮住,幾人休整完開始向山下走。
莊文君這次和大部隊一起,時不時和大壯他們說說話,沈如亭和文榆走在隊尾。
“你還好嗎,怎麼看着有點虛呢?”
沈如亭出了好多汗,隻是笑笑,“最近有點累了。”其他再無解釋。文榆挎住她的胳膊,安慰她,“我給你安排了超大景觀房,兩面玻璃窗哦!”
文榆期待地等待着誇獎,誰想到她反應平平,情緒有些低落。等到沈如亭反應過來,才道謝。
她最近一直這樣,什麼都提不起來興趣。
“你怎麼了?”
文榆确實有些擔心。
她看向王溪河,這個家夥竟然一點都沒察覺,真是可惡。
文榆轉念一想,或許他們還有其他事情沒有告訴她。她看向沈如亭的眼睛,“你還有沒有其他事沒有告訴我。”
沈如亭愣了一陣,“噗嗤”笑了,“我什麼時候都告訴你的呀,反倒是你啊,你有事情沒告訴我。”
文榆一愣,仔細一想,“我沒有啊。”
“真的嗎?”沈如亭向她眨了下眼,“你那鼎鼎大名的前男友怎麼沒和我提起過呢?”
“哎?”
她的前男友……
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們都分手這麼長的時間了,你怎麼想起來問他啊?你們認識?”
他的前男友遠在歐洲,也不是她故意瞞着,根本沒什麼話題能夠提到啊,要不是今天說起來,差點要忘記了他叫什麼名字。
“怎麼說起他啊?”文榆仔細觀察沈如亭的臉色,她莞爾一笑,扭過頭,往前跑了兩步,綠油油的枝葉襯得她柔和美麗,忽然停下來對着她喊:“快來啊!”
文榆趕緊跑幾步,沈如亭搭上她的肩膀,靠近她,“他們家——要殺回來了。”
卷土重來?
沈如亭能這樣和她說話,說明消息是沒有錯的,她能夠告訴她,說明這已經是業内都已經知道的程度了。
邢惟獨要回來了?
邢家……真的能卷土重來嗎?十幾年前遭受其他世家排擠遠走異國求财,現在真的能卷土重來?文榆心存疑問,但又不得不信。
他們家是要搶走誰的蛋糕,又要與誰強強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