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亭依舊笑意款款,“我們走了。”
文榆向她揮手告别。
她轉身腳步沉重地往回走,她想:沈如亭說她嫁到了國外,可是這個男人絲毫沒有口音,反而是類似于本地人的咬舌方式。她說他是海外的投資人,可是他手上戴了三個不知道是金的還是玉的戒指,水桶樣子的脖子上挂了至少四串珠子,紅的白的。
他貴氣十足,可是并不老派。
反而像個暴發戶。
說是要談合作,可是這個男人連打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莊文君走到他面前,文榆才有所察覺,她心神不甯,一路上不曾說話,莊文君紅燈間隙看她,悶悶不樂,他摸向她的臉蛋,她轉過頭看看他。
“怎麼了?”
文榆不語,哀傷地看着他。
“想要什麼,直說。”綠燈亮起,莊文君平穩起步,隻聽到身邊人糯糯地講:“我想請你幫忙查個人。”
“誰?”
“沈如亭她老公,姓胡。”
文榆希望他能答應,抿着嘴看他,帶這些乞求的意味。
莊文君先看她一眼,她眼神瑟瑟,等到過了轉角,再看她發現眼神有些幽怨,他噗嗤一笑,“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你要怎麼報答我。”
文榆最近心情郁悶,上床就是睡覺,等到莊文君到身邊,她已經睡熟。他不想顯得自己精蟲上腦,但是生活和諧當然要方方面面。
莊文君指的是每一面。
“任憑發落!”文榆把小腦袋擠過來,在他身上蹭一蹭,忽然發現他的中控這裡夾了本合同,“哎,沒有放好,這個還要嗎?”
文榆把夾闆擡起來,莊文君看她一眼,了然:“哦,需要的,放進去就行,我明天要用。”
她嘟起嘴掃了眼,原來是本外文的合同。
“最近生意還好嗎,外國人合作多嗎?”
莊文君一直關注的是實業,着重于做高檔實木家具,有些也用于國外出口。
文榆看過幾眼,隻能說款式不夠新穎,但也足夠端莊大氣。
“還不錯吧。”
文榆知道自己的事情其實也影響到了他的生意,自從上次割席的聲明一發出,他的哥哥們也立刻做出了回應。
至此,他還未和家裡聯系過。
缺少了家族的支持,加上公司重要的人事變動,他最近兩三點才到家,七點就又要上班,循環往複,文榆讓他直接待在公司,他隻笑笑,他說他想每天見到文榆。
想到這裡文榆臉一紅。她幫他把合同放好,她關上夾闆,覺得自己甚是對不起他。
莊文君也莫名被這種情緒感染,他摩擦着她的手。
“不用擔心我,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如果……”他佯裝可憐,眉毛簇起來,“如果你要是願意今天晚上晚點睡覺就好了。”
“可以可以,我願意。”文榆殷勤地回應。
莊文君得寸進尺,“那……那可以不戴套嗎?”
文榆頓了一下,看先前進的公路,旁邊的樹還是郁郁青青。
兩個人從來沒有不帶套做過,兩個人誰都沒有提過這件事,好像都是默認。
但是那樣的默認隻在聲明發出之前。
莊文君先向她坦白,他唯一的孩子不是他的,而且他可能以後都沒有孩子。
他說的比較委婉,他給她看了診斷報告。
原來之前的安全套,隔着兩個人的心。
文榆最終答應了。
反正不會懷孕。
莊文君在床上是沉默少言的人,他的所有态度都表現在了行動裡。他隻會盯着她看,直到文榆避開他的視線,他才會一口咬上她的脆弱之處。
文榆曾經以為他是溫柔的人,但是這樣暴戾的他讓她更加愛慕。
直到淩晨,文榆才沉沉睡去,莊文君看着她的睡顔,看着她眼角處微小的傷疤。
他輕輕吻了上去。
接着他下樓,來到車上,将那份文件帶回書房,加密傳真到了法務部門。
他翻到那份文件的第二份,是一份中文版,最後是一個人的簽名——胡啟波。
莊文君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剛才文榆下嘴真的重,想到她,他又笑了起來。
忽然覺得,有這樣一個小家,真是特别好。
他想起來明媚那個女人,她說她太寂寞,她說他太冷漠,她說他太單調無聊。
她說最終誰都無法忍受他。
他想到剛才的文榆,她紅撲撲的臉蛋上睫毛的倒影一扇一扇。她喜歡開着台燈,燈光總是把她打的很溫柔。
她總是說“很棒”“很好”。
她總是充滿期待地等待着他們的下一次結合,下一次碰撞,她總是要抱着他,她說他是混蛋,是猛獸,是禽獸,是狂徒。
可一會兒她就又說她舍不得他,說要他抱抱他,還會問他累不累。
兩個人汗涔涔抱在一起,他總會想到那個問題:文榆也會逐漸覺得他的本質的無趣嗎?
盡管,莊文君對自己沒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