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泡沫時代
文榆 33 歲這一年,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碰上了文娛百年以來的百花齊放,藝術創作齊齊創新高。
各項政策鼓勵電影電視劇發展,就在這一年,申請海外獎項的劇集達到了過去五十年之最,甚至總數達到了過去五十年的總和。
文榆在去年年底完成的電影《一顆蘋果樹和它結出的果子》成功沖擊了六項法國國際獎項。
最佳色彩、最佳導演、最佳新人女演員、最佳男配、最受國際年輕人喜愛、最佳剪輯。
至尊文化迅速擴大,全公司不包括外包員工達到了百人。
對于一個娛樂公司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文榆在一個連綿的雨天碰到了邢惟,這樣說并不準确,其實是邢惟在她下班的必經之路上等到了她。
人精壯了不少,剪了頭發,不像之前那樣嬉皮笑臉,很罕見地,他一身疲憊地出現在文榆面前。
“你懷孕了。”
他看起來異常疲憊,胡子都沒有刮。
文榆一驚,這個消息她沒有告訴過其他人,文君知道也答應了暫時不聲張。
輕蹙起眉頭,她不語。
邢惟自嘲般笑了下。忽然記起了之前的約定,邢惟提議,如果他們四十還沒有結婚,那麼兩人結婚育子。
文榆堅決否決了。
他絕不後悔,他不後悔創造機會讓明媚嫁入莊家。
他不後悔之前做過的事。
即使文榆現在指責他,謾罵他,可是文榆就站在這裡,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邢惟受不了她毫不在意的态度。
“你不會後悔嗎?”
文榆把傘收起來,站在屋檐下。
她淡淡地說:“我理解你。”
我理解你,但是我不贊同你的做法。
言外之意是:我可憐你。
雨還是不小。
但是文榆已經準備要走了。
她靜悄悄地撐起傘,走進了雨幕裡。
就像她淡淡地走出了他的生活。
他最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這樣的情況下,邢惟沒辦法讓她提防自己的丈夫,她懷孕了。
邢惟記得的,她說她并不期待婚姻,但是她仍然在國外和他成婚,并且有了個孩子。
邢惟腦海裡浮現出他們前幾天見面的情景,她說事情很快就崩盤,讓他及時脫手。
邢惟問:“這不是文榆涉及的主要項目嗎,她怎麼辦?你告訴她了嗎?”
對面的人一身精緻妝容,看不出來年紀,隻覺得珠圓玉潤。
她猶豫了下,放下手中的飲料,“莊文君他都知道,他在處理。”
按照計劃,他們這個項目已經正式完成,估計涉及不大。
“莊文君全部都知道?”
邢惟的心沉了下去,這就意味着莊文君做了和當年一樣的事,他作為她的丈夫,怎麼能這麼做,讓文榆要經受多大的壓力。
“知道。”沈如亭看向窗外,情侶遊街,幾年前他們最喜歡着地方了,文榆一個人喜歡逛,偶爾會叫人來喝咖啡,她還和王溪河在一起,邢惟在國外,時不時通過她了解一些文榆的消息,她一直以為他們最終會在一起。
然後忽然冒出來了個莊文君。
他說他已經随了妻子的姓氏,不知道他是否知曉自己的妻子年輕的時候并不姓文呢。
他的妻子也會向她訴說年少時經曆的惡事嗎。
·
文榆懷孕五個月,肚子已經很大了。
文君他上午去公司上班,下午就在家陪她。
文榆對這一切都感覺不可思議,明明說懷孕幾率很低的,那又怎麼會懷上了雙胞胎呢。
醫生解釋就是概率問題,誰也說不準。
她33歲了。
曾經想過可能會有小孩,可是小孩真的到了她的肚子裡,她就開始焦慮了。一開始她并沒有告訴莊文君。
半晚上睡不着,在床上輾轉反側,莊文君感覺到她的不适,問她,她說白天吃撐了。一連幾天,她都睡不好,不知道要不要留下這孩子。
差不多一周,終于瞞不下去了。
莊文君說要帶她去看醫生,“月經已經快兩個月沒來了,之前都不會這樣,要去醫院看看。”
文榆看着他的表情,他似乎也猜不到自己要當爸爸了。
“那個……”
“不行。”
嗯?“不行什麼?”
莊文君好笑地看她一眼,從筆記本的屏幕上移開視線,似乎在做收尾工作。
“你最近太忙了,吃的也沒有節制,”他摸摸她的臉,“似乎是胖了點。”
他嘟嘟囔囔,“不知道會不會是多囊之類的。”
随後他馬上預約了檢查。
“不用怕的,明天我陪你去。”
也不是怕,文榆是沒考慮好。
她決定坦白。深吸一口氣,擡眼就看見莊文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立即洩了氣,“怎麼了。”
莊文君知道她的小表情,臉上的五官皺到一起,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做什麼了?”他手拿把掐,拿起保溫杯,輕輕吹了下表面的茶葉。
文榆立刻賣乖。
“沒什麼呀。”
莊文君關上筆記本不語,淡淡笑着看着她。
文榆心虛的很,沒兩下就決定說。
“我……我懷孕了。”越說後面聲音越小,但他聽得清楚。
莊文君他愣住了,震驚執意浮于表面,醫生的診斷,明媚的嘲笑,文榆的愧疚。
他心頭百般滋味,但文榆愧疚是要幹嘛?
不會這孩子又不是他的吧。
“孩子……不是我的?”
怎麼能這麼說,“當然不是!”
文榆大聲地反駁,莊文君也吓了一跳,她繼續補充。
“當然是你的,我可不幹一心二用的事。”
那這是為什麼?
文榆最終還是說出來了她的顧慮,“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留下。”
她低着頭,怯懦懦地說。莊文君頓時了解了她的難處。孩子的存在本來就是珍貴,而他的質量本來就不高,能落地本來是萬分之一的概率。
莊文君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她知道。
可是文榆還沒想好。
兩個人名不正言不順,一來沒有結婚,二來他的家庭又很複雜。
文榆可不想當受人欺負的兒媳婦。
“你來決定。”莊文君收起了電腦,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親吻她的頭頂,發現她的發旋竟然有兩個,一個不是很明顯,頭發細軟,像剛出生的嬰兒。
“這也是你的孩子。”
他在文榆的頭頂,輕輕說道。
第二天還是去醫院了,隻不過是去做産檢。也是在這裡,文榆第一次見到了她的孩子。
生命真的好奇妙,竟然從一個細胞長成一個人。
“還很小呢,”醫生在肚子上劃來劃去,冰涼的觸感。
文榆看着屏幕裡的豆芽菜一般的細胞,有點想笑,忽然看向莊文君。
莊文君坐的筆直,他今天穿了件風衣,手掌不斷地在摩擦,最後放到了他的膝蓋上。
他直直的看着那塊屏幕。
他很想要這個孩子。
他也同樣很激動。
文榆不清楚他上一個孩子是什麼情況,他有沒有來陪着産檢。
隻知道他現在很激動,而且他也在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