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摸上自己的背,黏膩的觸感讓她渾身冰冷,她這一摔,扯開了傷口,她忍着疼,再次将物品全部都堆疊在一起,再次爬了上去。
如果有人問,為何為一個友人而如此拼命?
那宋眉會笑着回答:“或許當久了被人欺辱的對象,友人救場就是曙光一樣耀眼,她曾護着我,溫暖我,為何我不會拼命?”
她抓住窗戶的一角,整個身體趴在窗戶上,窗戶的框雖隔人,但這也讓宋眉看到了柴房的模樣。
月光像是憐憫着她們,讓光透過小窗射進了屋内,讓宋眉看到了在地上蜷縮的許娣,她呼喚道:“姐姐!”
“姐姐!”
一聲聲姐姐如救贖的紅繩,飄入因疼痛迷失在噩夢的少女。
她渾身都感覺到疼,也使她的夢裡都是愛人被亂棍打死的模樣,她被婢女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她努力的掙紮,努力的哭喊,祈求,試圖讓他們放過自己的愛人。
“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了!放過他吧!”撕心裂肺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顯得尤為凄涼,可棍子下落的速度并沒有停止。
聲音接近嘶啞,她已經分不清是心痛,還是絕望帶來的鳴笛,讓她渾身血液冰冷到了頂點。
“求你們了!我乖乖的好不好!我不逃了,我嫁我嫁!求求你們了……”
她看着少年無聲的幾個字,瞬間她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她的世界被按上了暫停鍵,周圍沒有人按住她,可她卻無法向前一步,無神的跪坐在那,看着少年閉上了眼睛,在一片白幕之中,少年的身影在她周圍的世界環繞。
太陽緩緩從西邊升起——
“待我考取功名,我就來娶你,阿許。”少年三指并攏指向湛藍的天空,對着心愛之人發誓。
少女捂着嘴輕笑,有手帕打在少年的胸口處,嬌嗔道:“那你可要早日考取功名哦。”
太陽高高懸起——
少女驚喜的看着花束,道:“向日葵!你居然買了向日葵!你怎麼知道我喜愛向日葵?”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别過臉,害羞的看着地面,道:“從你下人那裡打聽的,所以就……”
少女青澀的親了一口少年的臉頰,眼中充斥着笑意,“謝謝你!”
少年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唬住,半天沒換過來,直到少女一句“木頭”,才把憨憨的少年拉回神情。
太陽抵達了東邊——
少女拉住少年的手,很認真道:“我想和你一起離開!”
少年還有所顧慮,因為少女要是跟着他,免不了會吃苦。
而少女則是很堅決道:“難不成你要看我嫁給别人嗎?”
“好!”
好……太陽墜落了——
“求求你們!放過他!”少女試圖的掙紮,隻讓棍子更加重的砸在少年身上。
少年似乎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隻覺得可惜,他有些自責,如果他的父母健在,或許有優渥的生活,或許能娶到自己心愛的女子過門,可惜,如今的他,隻是個無父無母寄養在親戚家的孤兒。
或許生命抵達盡頭了,他遺憾未了,用盡自己的力氣,可一開口,血液止不住的往外湧,他隻能神情的看向少女,微張了張嘴:
“我……愛……你。”
空白的世界被錘子砸碎,剝離滑落的瞬間是少女和少年的真摯懵懂的愛意,是她能往前走的雙腿,是她絕望痛的撕心裂肺的心口。
一朵向陽而生的向日葵,太陽落到下的片刻,也垂下了它的腦袋,注視着地面。
“這向日葵真奇怪?到了晚上,就不擡頭了。”扮演着黎叁柒的椿兒無奈的看着向日葵,繼續道:“還真是離不開太陽就擡不起頭的花朵,小姐什麼時候喜歡這個花的?我怎麼不知道?”
陶姨道:“你這是想小姐了吧?”
椿兒立馬嘴硬道:“哪有,才半天過去了而已,真不知道,這次小姐回西安,是好事還是壞事。”
“小姐有自己考量,但絕非是壞事,遲早她要踏足回西安的。”陶姨和煦的看向椿兒,繼續道:“或許,這是上天,安排好給小姐的路呢。”
月牙挂在空中,向日葵花瓣随着風吹起,飄到了石闆路上。
“所以…當時,我聽到宋宋的聲音,我才得以從噩夢中清醒。”坐在輪椅的少女看着漆黑的天空,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麼,手邊是一杯深褐色的茶水,專門是給少女長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