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與月見月海兩人鬼鬼祟祟地圍住嬰兒床,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
房間内隻聽得見佐間女士在夢中綿長的呼吸聲。
安靜地躺在床中間的嬰兒,小小的輪廓在月見月海看來似乎并沒有明顯的異常之處。可在肉眼無法察覺到的地方,他的第六感在警告着自己,肯定還有哪裡不對勁。
月見月海用氣聲詢問,“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不知何時将将墨鏡收進口袋,眨巴幾下,五條悟的那雙藍眼睛在黑暗裡簡直和探照燈一樣。他的視線還留在嬰兒床上,用口型回複着,“這是一具咒骸。”
咒骸?
那是什麼?
思路空白幾秒鐘,月見月海才從記憶裡勉強搜尋到這個帶了些熟悉感的詞語。
對了在課間休息的時候聽到過,好像是類似于設定了自主程序的玩具一樣。存儲咒力來獲得行動能力的非生物,簡單直白些就是高階版的傀儡、低階版的人造人!
聽幾個同窗說,他的姨夫兼老師,夜蛾正道正是一位精通咒骸制作的大師。
竟然會是咒骸嘛。
怪不得佐間女士會放出“隻需要三個月神迹就會降臨”之類的發言。三個月的時間對于正常的妊娠肯定是遠遠不夠的,可用于制作咒骸來說綽綽有餘。
月見月海有些新奇多看幾眼,閑不住的手欲伸又止,也不知道能不能上手摸兩下。
“這個咒骸,很危險嗎?”
“目前階段還很弱小,不過時間一長就難說了。”五條悟評估,“制作者運用術式在咒骸與母體間建立了連接關系。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寄生蜂,正在從宿主的身上緩慢地、源源不斷地吸取生命力呢。”
“寄生蜂可是益蟲,這樣說很失禮诶。”月見月海搞錯了重點。
“閉嘴。我還不是想讓某個笨蛋更直接地明白其中關系才這麼說的。”五條悟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開始抽動。
“某個笨蛋”不為所動,腦回路在短短幾秒沉默中不知道拐到什麼方向去,“如果我把咒骸裝進背包裡帶走,在外人的眼中算不算拐帶兒童?她們如果去報警的話,警察那邊會受理嗎?”
這具咒骸應該也沒辦法辦理出生證明吧,更别提孕婦的就醫記錄了。
聞言,澄藍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盯着發言者。
直到都快把對方看毛了,五條悟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可以試試。”
那就是最好不要試的意思。
話語背後的這層潛在含義,月見月海還是能明白的。
“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就地解決掉?”
五條悟抵住下巴思考片刻。
“暫時不管它。既然已經知曉了咒骸的存在,等處理完術式的發起者,這些東西自然就沒有威脅了。繼續保持觀察,優先拿到吊墜。”
月見月海配合地點頭。
畢竟一睜眼發現自己的“孩子”消失不見,和一睜眼發現自己的“孩子”碎得到處都是,無論選哪條路線走都會很地獄。
兩人調轉目标,走向另一邊的單人床。
尋找那條可疑的吊墜并沒有花上多少力氣,它就挂在佐間女士的脖子上呢。
可相應的,要在不吵醒她的前提下把吊墜解下來,困難程度就要指數級翻倍了。估計是在睡夢中不斷翻身而造成的結果,項鍊的鍊條已經與一撮發絲死死地纏起來了。
月見月海有試着作弊,在拎住鍊條的情況下直接把東西收納進背包。
結果當然是被系統拒絕了。
于是玩家隻得親自上陣,小心翼翼地與緊緊纏繞着發絲的吊墜鍊條作起鬥争。
“……你行不行啊,笨手笨腳的,換我來。”
在旁邊蹲了五分鐘,五條悟實在看不下去。
“幹脆把頭發剪下來吧。”
“說得容易。”月見月海緊張得滿頭大汗,目不轉睛地盯着指尖,“你帶剪刀了?”
當然沒帶了。
五條悟兩邊口袋都是空的,可不妨礙他能熟練地用術式啊。
他拍拍眼睛都快看花了的月見月海,示意往後退,自己則占據了對方先前的位置。兩手分别握住項鍊的金屬鍊條,随後——
咔嚓嚓。
猛地睜開雙眼。
激烈地喘着粗氣,仿佛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佐間女士注視着空蕩蕩的天花闆,怔愣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呆在看護中心。
她半撐起身子,遙遙看了眼嬰兒床中還在熟睡中的孩子。見沒有什麼異常,才安下心來又躺下去,緩緩阖上眼睛。
急促的呼吸聲再度變得平緩綿長。
而躲在床底下的月見月海與五條悟緊緊貼在一起,胸膛裡瘋狂跳動的心髒似乎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恢複平靜。
“差點被你害死。”
月見月海擡眼瞪向對方,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抱怨。
五條悟不滿地切了一聲,“這叫出手果決,膽大心細。要不是我孤注一擲,說不定你再花上半小時都不一定能把項鍊解下來。”
他松開握緊的拳頭,把屬于佐間女士的那條吊墜塞進月見月海的手心裡。
幾分鐘前,幾乎是鍊條斷開的同時,五條悟便察覺出目标人物的呼吸變得不穩定。他當機立斷,一手搶過吊墜,一手按倒月見月海,兩人直接滾進床底下才算勉強躲過一劫。
而此刻的月見月海卻沒有餘裕去想那麼多。
就在五條悟把項鍊遞到自己手中的那瞬間,跳出來的好幾條系統提示震得他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