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門大開,陡然闖入一群鮮亮的飛魚服,整齊劃一的列隊,手按腰間明晃晃的繡春刀。
錦衣衛惡名在外,衆人吓得僵成一片。
宋漣清緊緊揪着帕子,眸色一瞬間晦暗不明,心中的鼓點愈敲愈響。
造勢太過了嗎?!
不會吧,錦衣衛來抄家了!
“諸位不必慌張,錦衣衛辦案,無關者無罪。”
少年徑直走來,不慌不忙,他的面容和錦衣衛的做派一樣張揚俊逸,那雙桃花眼裡沒有恐懼壓迫,唯有潋滟波光,一路引得不少小娘子大着膽子打量。
孟鈞順手接過宋管家遞來的捧香,恭恭敬敬的參拜,算是給老人家賠個不是。
院内還是一片死寂,待他起身,宋漣清顫顫巍巍地上前,試探道:“這位大人,要......要抄家嗎?”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宋家到底惹了哪路神仙啊,怎麼辦個喪禮還要抄家了?!
宋無庸自然認出了北鎮撫司的小霸王孟鈞,他帶着家人刻意往旁側人群裡站了站,一家人相視一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宋漣清在給崔琬瑛造勢,錦衣衛可是天子耳目,怎會縱容她鬧得滿城風雨?
堂前衆人各懷心思,孟鈞難得禮數周全,對着宋漣清揖了一禮,“宋娘子受驚了。”
宋漣清心裡頓然打了個寒噤,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孟鈞無奈收回手。
得,太久未見,漣清阿姊不認識他了。
他桃花眼裡的潋滟消失殆盡,一眼定在宋無庸的方向,是不容置疑的狠戾:“都愣着幹嘛?還不快将朝廷欽犯宋無庸押回北鎮撫司?!”
得令,精壯的錦衣衛迅速麻利的上前抓人。
反轉太快,吓得衆人四散逃開,生怕殃及無辜。
宋無庸隻覺得禍從天降,氣得橫眉倒豎,連禦史台都不敢彈劾他啊!宋漣清一個小娘子怎會認識錦衣衛!?
他據理力争:“孟總旗冤枉啊!老夫何罪之有啊,這定然是天大的誤會!”
“是啊孟大人,您貴為天子耳目,萬不能聽信那些風言風語!”宋麟擋在父親身前,愁容滿面。
孟鈞不怒反笑,“風言風語?”
他從袖中拿出一沓紙,漫不經心的抽出一張,毫無防備,狠狠糊在他臉上,“瞧瞧清楚,白紙黑字,朱雀大街撒的可都是宋無庸宋大人的罪狀,本官已查清,你的好父親,雇的是十步樓的死士。”
他頓了頓,想到了什麼,睨着宋無庸,諷刺道:“'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怎麼,宋大人想當俠客,先弑母?”
大邺檢舉官員還有個铤而走險的路子,那便是在大街上散發小報,将官員罪狀印在紙上散發出去,錦衣衛慣是在各處捕風捉影,一查明便會即刻緝拿。
宋無庸輸的心服口服,一言不敢發。
錦衣衛雷厲風行,信息若不實,發小報的人可就遭殃了,尋常百姓哪敢走這條路子,更不是宋漣清這個小娘子的手段,難怪他斥巨資也堵不住那些流言蜚語,甚至不知是哪位大人要拉他下馬。
孟鈞輕勾唇角,厲聲道:“帶走!”
有馮閣老蔭庇,宋夫人從沒想過有一天夫君會倒台,早已六神無主,死死拽住自家夫君,無果。
滿腔的興奮在一瞬間炸開了,宋漣清同宋汝确認,“宋無庸真的被抓了,對吧?!”
星眸裡蘊滿了霧氣,她用帕子捂住了薄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