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對師徒,都實在可惡。
所以陳鏡度一聽說裴江野帶着師弟們來領獎勵,就迫不及待來嘲弄了。
“聽說沈師叔賞了師弟們不少東西啊,隻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有哪些是九陽宗來得好東西啊!”
他話音剛落,旁邊一向以他馬首是瞻的師弟緊接着跟上:“啧啧啧,可惜了,咱們師尊沒這本事,得不了第一煉丹師的青睐啊!”
“師弟,可不許胡說,咱們師尊最是讨厭這種走歪門邪道的事,沈師叔也不會幹的,是吧,裴師弟?”
對面裴江野已是青筋暴起,一向敬重愛慕的師尊被當衆如此折辱,他怎可能接受,少年意氣正盛,掌心已經撫上劍柄蓄勢待發。
後邊跟着的師弟趕緊攔下他:“師兄師兄,别沖動,若是在這裡動手,咱們不占理啊。”
陳鏡度他們聽到這話,更加肆無忌憚地笑起來,那笑聲不懷好意而惡劣至極。
他們要的就是這個不占理,剛剛的話雖然有些過分,卻是明誇實罵,鬧到戒律堂去,裴江野他們絕對不占理。
管着戒律堂的是大師伯那邊的師兄們,最是木讷不懂變通,到時候肯定會罰裴江野他們。
現在門派大比将至,前十名才能代表門中去參加仙門大比,陳鏡度充滿算計的眼睛眯起來,若是能因此讓裴江野參加不了……
正在這時,一道清淩淩聲音傳來,這聲音冷淡而好聽:“五師兄,你聽到了嗎?”
陳鏡度猛地擡頭看過去,卻對上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黑眸,那是一雙非常漂亮昳麗的桃花眸,光是眼尾偶爾的殊色已經足夠讓人神魂颠倒。
陳鏡度卻沒空欣賞這天下少見的美色,心髒蓦地被一道力抓緊,有些呼吸不上。
隻見沈清淮握着一張鏡子,那鏡子他認得,是含清峰上的寶物,能夠傳音又傳畫,而現在這寶物裡的畫面,不是别的,正是他師尊面帶愠色的臉。
“陳鏡度,你在幹什麼,師叔也是你這混賬能編排的?”
陳鏡度面色難堪起來,卻不敢和自己師父頂嘴。
這幾日各峰的主力都下山去曆練,差不多都是這時候來交任務領獎勵,别山堂的人漸漸多起來,都有些驚訝地看着他這個淩霄峰二師兄在這裡直挺挺站着。
衆目睽睽之下,陳鏡度隻能認栽,嘴唇抖動,擠出幾個道歉字眼:“師叔師弟,我錯了,我不該說這樣的胡話。”
池鶴明面色稍霁,這徒弟敢幹這種蠢事何嘗不是因為他平日就對沈清淮有些不滿,但在這種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偏袒自己徒弟。
訓斥兩句,道了歉也就算了。
他看向沈清淮,也擠出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清淮啊,你看,既然這混賬已經知道錯了……”
沈清淮裝作不知道他話中意思,奇怪打斷:“師兄,你對我有意見嗎?”
池鶴明差點被他這直白的話噎死,支支吾吾回答:“怎麼會,清淮,師尊走了,隻剩下咱們師兄弟姊妹幾個,師兄心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會對你有意見,全是這混賬胡咧咧,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沈清淮點點頭:“這樣啊,原來是我錯怪了師兄。”
清冷仙君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似乎是因為平日不沾塵事,所以有些不太懂彎彎繞繞的人情世故:“我剛剛來的路上聽到他們說是師兄縱容門下弟子,所以才讓他們對我有些意見,果然是這些小弟子們胡說的。”
池鶴明:……
他一張臉都綠了,隻恨不能抽死陳鏡度這個不長腦子的東西,他笑容越發勉強:“怎麼會,都是這混賬的過,師兄從前絕對不知道這些混賬們竟然敢如此說話。”
說着,他闆起臉對着那邊已經快縮成鹌鹑的陳鏡度嚴肅道:“混賬東西,你們竟然敢這樣破壞我和你們師叔之間的關系,簡直是不可理喻,回來之後全部禁足,這一年的俸祿也别想要了,少吃些大魚大肉,都給我清清腦子!”
陳鏡度和後邊一衆鬧事弟子叫苦不疊,如果說剛剛丢臉已經夠讓人難受的,那麼現在這些落到實處的罰簡直就是在他們身上割肉啊!
要知道,他們這些内門弟子,一個月的俸祿可是十五塊上等靈石,一年……那就是一百八十塊上等靈石,說沒就沒了……
陳鏡度出身修仙世家可以不要這靈石,他們這些出身普通的弟子卻全靠着這點俸祿買丹藥護理劍,平時他們峰額外賞賜又不像含清峰那麼多。
一時之間,這些小弟子們都有些怨恨陳鏡度。
而含清峰這邊卻完全不一樣了,他們平時沒少受陳鏡度為首這一撥人擠兌,礙于同門情誼不好發作,現在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一時之間,門下那些原本對沈清淮不聞不問态度有些芥蒂的弟子們全都對師尊心服口服了。
師尊雖然不問世事,有些遲鈍,但是對他們是真好啊!
而且他們峰的靈石丹藥可從來沒斷過,想要什麼法寶有什麼,哼,師尊長得好怎麼了,他們别的峰想要可沒有。
守着自己那又老又醜的師父哭去吧!
沈清淮并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竟然還收買了一波人心,隻是對五師兄吃癟的樣子很是舒适。
這個五師兄,平日就沒少惡心他,若非他為了仙門之主的位置不好明着發作,早就該反擊了。
不過現在反擊也不算晚。
沈清淮想着,沒去管一衆弟子仰慕的目光,擡步往化神峰那邊走了。